“去他娘了个匹的, 卢家人是在耍我们呢!”
刘小弟夫妇带着剩下的饭菜回到家,气不顺地将板车上的东西重重的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把屋里人都惊动了。
“怎么粗手粗脚的, 别把碗砸了。”
刘老太太跑出来一看气到心痛,这里面不少碗筷都是问村里人借的呢,摔碎一个都得赔钱。
“今天怎么还剩那么多饭菜没卖完?难道是卢家人为难你了?”
将碗筷收起来后, 刘老太总算看到了剩下大半的饭菜,再回忆刚刚儿子怒气冲冲的模样, 立马猜到了一半真相。
“哼, 人家早就防着我们呢, 今天卢家那个丫头又去摆摊了,卖的饭菜味道远比我们做的好, 客人都被她吸引过去了,那些人宁可花两文钱去她那里买一勺汤汁浇在自己的饭菜上, 也不愿意花钱买我们做的猪下水。”
刘小弟气呼呼地说道, 刘家其他人也因为他的这番话变了脸色。
这些日子刘家人已经尝到了卖猪下水的甜头,现在卢家人改良了配方, 断了他们的财路, 这叫他们如何接受的了呢。
“只可惜把兰花得罪了。”
刘老太太开始懊恼起来,如果没有和刘兰花闹僵, 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她弄清楚新的配方里添加了哪些调味料。
“也是二妹自己没用, 居然被卢家人抓到了把柄,不过亲生骨肉哪来的隔夜仇,她向来最听娘您的话,要不您低下头, 再去哄哄她, 看看能不能把新的配方问出来。”
刘老大开口了, “至于咱们,在弄明白新配方之前就别去官道那里摆摊了吧,镇上县城的市集也挺热闹的,应该也能赚到不少钱。”
刘老大这个做法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家里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那得多走一段冤枉路了。”
刘小弟夫妇嘀咕了两句,当初刘兰花也让他们去别处摆摊,不过他们嫌弃市集远,一来一回得耗费不少时间,硬是为了偷懒跑到了卢家人的眼皮子底下。
万万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得走上刘兰花之前安排的那条路。
“你要是不乐意,以后我和你几个嫂子去。”
刘老大瞪了这个弟弟一眼,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小弟两口子私下昧了一些钱,还不是他们嘴皮子没有老小灵活,没办法招揽客人吗。
被大哥这么一怼,刘小弟顿时就没话说了。
可他们显然还是把这件事想简单了,卢秀玉仍有很多后招等着他们。
刘家买不到猪下水了!
县南就不用说了,除了那些请卢老屠宰猪时主动提出要留下猪下水的人家,所有宰杀的肥猪的下水都被卢家承包了,刘家二老一直都是去县北的肉档买下水的,今天他们和往常一样凌晨出发慢慢走到县北,可县北的屠户却告诉他们猪下水卖完了。
据说县北最大的饭庄得到了一个专门用来烹饪下水等猪身边角料的方子,人家出价比刘家高,而且那个饭庄向来是肉铺的买肉大户,屠户理所当然偏向了那边,从此以后肉档的下水都被那边承包了。
他们买不到猪下水了,缺少了最主要的原材料,刘家人一下子慌了神。
刘家有人提出去更远的临县购买猪下水,可这样一来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更长了,刘家二老毕竟上了年纪,这一来一回将近十个时辰的脚程,足以将他们累垮。
至于刘家其他人,也不愿意接手这个苦差事。
更让他们觉得绝望的是这个最原始秘方的泄漏,卢家人对外宣布了给猪下水除腥臭的秘诀,毒火泡、山根、元葱等刘家人从刘兰花嘴里套出来的配料被他们公布于众,这个最原始的秘方不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原来这些山上随处可见的东西可以入菜,不仅能用来烹饪猪下水,还能用来做鱼、虾等腥味重的食材。
刘家人的优势荡然无存,一下子被打回原型,他们想要用这个方子烹饪别的菜肴的想法也夭折于腹中。
这一切,都是卢秀玉当着卢家人的面一步步完成的,她先是去了趟县北,拿着自己做的卤味样品在县北最大的饭庄卖了两百八十两银子。
卢秀玉心里明白,受古代生产力和购买力的限制,卤味生意很难做大做强。
李朝的富庶已经可以媲美她所知道任何一个盛世的朝代了,可即便这样,一个人民生活富裕的县城里每天猪肉的消耗量也是有限的。
一来是材料有限,有能力养猪的农户不多,富户人家有专门的庄子饲养牲畜,可很少会大规模养殖拿出来卖,二来是购买力有限,一个县城里称得上富户的人家是有数的,这些人家能消耗多少猪肉?而普通人家又哪会因为卤味好吃就天天购买呢?十天半个月买一次解馋,已经是人均水平之上的生活了。
卢秀玉将升级版的卤味的方子卖给县北的饭庄,不但可以即时转变出一笔巨额财富,同时也不会对她的生意造成太大影响。
古代人口的流通性实在是太差了,卢秀玉也是借了官道的光,这里常年有行商经过,可撇开这个官道,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自己所在的村子、镇子,别看只是一个县城的南北,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终身不会跨过的分界线了。
卢秀玉在这个时代呆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明白这一点,想要在古代铺设一个商业帝国,绝对不是脑子里有点新奇的方子就能做到的。
雄厚的财力,强大的靠山,缺一不可。
她也应该庆幸,李朝是一个崇尚法学的国度,立法严苛,刑法严明,虽然还比不上她生活的那个国度,可相比较卢秀玉了解的封建王朝,这个李朝的生活环境清明了许多。
至少不用担心随随便便来一个权贵掠夺她的财富,可卢秀玉小心谨慎惯了,在阶级分化明显的朝代,在没有自保的信心之前,她还是不敢太过出头。
她在等,在等一个自己可以真正施展拳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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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吗,乖宝,今天姐姐就给你上了这一课,你要记住这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卢秀玉指了指远处拉扯的两人,适时教导妹妹。
那两个拉拉扯扯的人正是刘兰花和刘家老太太,现在刘家的日子不太好过,因为之前赚了一点钱,刘家的男人生活水平奢靡了不少,现在刘家人的财路断了,刘家男人又舍不得曾经酒肉不缺的日子,矛盾瞬间多了起来。
刘老太太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这不又找她“孝顺”的二女儿来了。
可惜,刘兰花经过那一次好像真的被伤到了,不知和那个老太太说了什么,只见刘老太露出绝望焦躁的表情,然后刘兰花甩开她的手,脚步匆匆往卢家的方向跑。
转过身的时候,刘兰花看到卢秀玉了,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慌乱。
卢秀玉后来的几个连环动作让家里人意识到这个年仅十岁的姑娘一点都不好惹,卢苗氏和卢老屠经过一段时间后也渐渐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好像入了孙女的套,被她牵着走了。
不过二老并不怎么生气,在感叹了一阵后越发觉得这个孙女是有大出息的,平日里对她也器重了许多,再也不拿她当孩子看了。
三房那里估计也想明白了,刘兰花又怨又气,可尝过一次苦头,她哪里还敢和卢秀玉对着干呢,在家里的时候恨不得绕着她走。
刘家是彻底被压下了,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卢秀玉以刘家人作为教材向卢宝宝传输厚黑学,吓得她越发弱小无助和可怜。
她就是个宝宝,不懂卢.钮钴禄.秀玉这个段位该懂的事。
看着堂妹懵懵懂懂的眼神,卢秀玉心软了,她倒不是一定要乖宝懂这些手段,可谁让二叔头脑发昏在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给她定下了一桩娃娃亲呢。
只从投资角度上来说,卢秀玉不反对家里资助唐定元这样有潜力的孩子,可从家人的角度,她不敢用唐定元的良心赌乖宝的幸福。
陈世美之流的人还少吗,或许是她天生安全感不够,很难相信人吧,至少现在,她不会百分百相信唐定元。
“算了。”
卢秀玉揉了揉乖宝的脑袋,只能她多费点心思盯着些了。
不然就凭二叔二婶……傻傻憨憨还自以为很精明的,纯粹是俩傻子乐呀。
一瞬间,卢秀玉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好像圈养一个妹妹,顺带着圈养了一大家子人呢。
卢秀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看着刘兰花匆匆逃离的背影,对方确实受教训了,之后的生活应该能平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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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定元,明天是你的生辰,我请你去素芳斋吃全素宴吧!”
一个穿着绯红袍子的少年守在书院的门口,看到自己要等的人出来,蹦跶着迎了上去。
“修远兄。”
被拦下的少年身着浅灰色的长袍,这是书院学生统一的服饰,上面没有丝毫纹饰,布料也极其普通,可这位少年郎身量修长,五官端正皮肤白净,即便是这种灰扑扑的衣服也没有掩盖他的风采,反倒显得他愈发儒雅清俊,像一根清凌凌的修竹,透露着一股书卷气。
“谢谢你的盛情相邀,不过我以和夫子请了一天的假期,准备回家与家人共同庆生。”
这人就是长大后的唐定元,说到自己的家人,唐定元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之前书院小考他得了第一,院长奖励了他五两银子和两本古书手抄本,他用那五两银子买了一支镶嵌着红石榴石的簪子,也不知道乖宝喜不喜欢。
那个小丫头最鬼灵精了,用簪子引诱她,可以哄她说出许多好话,也不知道她哪学的那么多夸人的词,可以一整天不带重样的,听地人飘飘然,通体舒泰。
唐定元已经迫不及待回家看看自己的小马屁精了,很是急切地想要离开。
“你家不是在三档口吗,正好我家在那儿也有个铺子呢,唐记糖水铺听过吧,那就是我家的,正好今天我爹去糖水铺查账了,我跟你一块回去。”
唐修远显然是黏上唐定元了,不等唐定元拒绝就把他拉上了自家的马车。
唐定元当然知道唐记糖水铺了,乖宝最爱他家的黄桃蜜水,每次惹那丫头生气了只要买黄桃蜜水就能哄好,一杯不行就两杯,等到她喝的肚子溜圆时又变成嘴甜唬人的小甜妞了。
这个不久前认识的少年居然还是唐记糖水铺的少东家!
唐定元忽然不想带他回家了,这个行走的黄桃蜜水不是要把自家嘴馋的小丫头给拐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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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夹子上更新会少一点,还有一更24点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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