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夏初槿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
可是下午不过第二节课,景傲给她发了消息说临时有台大手术,她得协助主任,晚上没法接她了。
纵然失落,也该体谅支持,夏初槿只得自己回家,这一断联系就直接断到了第二天周五的晚上。
夏初槿今晚跟晚自习,虽然景傲每一次都会接她,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景傲的出现,夏初槿还是惊讶到了。
不知道这人从昨天早上分离到今天究竟休息了几个小时,只是她看见景傲站在教学楼下黑呼呼的那团树木下的时候,那一刻的感觉,太落寞了。
天空飘着雨丝,景傲手里垂了把黑伞,可她没撑,只是罩了连衣帽,那是夏初槿前几天补送她的情人节礼物,一件厚款的浅灰色风衣,长度在膝盖以下。
那人注重风度,自己不会买这种的,可夏初槿给她买,她就会很显摆地常常拿出来穿。
以前她一周衣服不重样,而这件,夏初槿看见这周才过五天,已经见到第二次了,不出意外应该还有第三次。
还是夏初槿先看见她,走到跟前了,景傲才慢半拍地笑了下,伸手要牵她。
笑容很是疲惫,脸色跟嘴唇在发白,这么暗的光线下,夏初槿都能看出来,甚至脸部还轻微浮肿了。
不过,这样的景傲,夏初槿心酸之余觉着也是好看的。
至少,其他人浮肿可没她好看。
“下雨了。”夏初槿才发现这人站了这么久,衣料上一层细密的雨丝,却都没意识到在下雨,难怪没撑伞。
下晚自习的住宿生鸟雀出巢一般往外冲,还有没带伞的,几个小伙伴挤作一团罩了件校服在头顶挡雨,又或者男孩子率性,直接叫嚷着,兄弟几个撒着欢往宿舍冲,这点儿小雨算什么。
镜片上濛濛的水雾,景傲偏了下头,才因为光线角度原因看见视野都模糊了。
她正要开伞被夏初槿先一步夺过了,景傲微愣,继而难得没说什么,而是摘下了眼镜,在女朋友的伞下,从口袋里抽了张柔纸巾擦眼镜。
纤细的手指又在抖,那么小的镜片,她因为手抖来回擦了好几次才擦干净。
“你怎么过来的?”夏初槿耐心等她,语调却冷了,“你就这样还能开车,还是又喊的代驾?”
景傲把眼镜重新架回去,手还没垂下来就被女朋友握住了,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又是风又是雨的,温度自然很冰,此时被夏初槿紧紧握住,有点儿感觉不出人家的热度,只觉得那人握得她疼,大约末端已经麻了。
“没有,喊的出租。”景傲由着女朋友甩软刀子,发小性子,只是好声好气说话,两人共伞而行,“你别想多了,昨晚我休息过的。今天是累了点儿,所以没开车回来,车还在医院呢。”
这话不知道能信几分。
夏初槿真的火大,都成这样了不回去休息,还要来这吹冷风。
其实,她今天心情真的有些沉重,很多事情挤作一团,除了学校的,今天下午夏妈妈也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可以打出租,我就不能打出租吗?”夏初槿压着火跟她讲道理。
景傲跟她说过,太晚了会不放心。那么就该推己及人知道她也会不放心,尤其这人精神状态这么糟糕。
可风月高手就是风月高手。
景傲只是笑了下,“我想你了,小初。”黑夜里的校园小道上,她悄悄与她十指相扣,“见不到你我睡不着。”
像是一团棉花堵在了胸口,夏初槿说不出责怪的话来了。
上了出租,两人依旧牵着手,这样前排司机是看不到的。可是,让景傲错愕的是,她合眸假寐,却被夏初槿按在了肩上。
那一刻,她睁眼就跟后视镜里司机好奇的眼神对视上了,对方慌忙躲开眼睛。
她不信,夏初槿会没看到,只是她未及反应,眼皮上落下了温热的柔软,夏初槿的手掌贴在她眸上,嗓音轻柔,“眯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三十几个小时里只短短地小睡过片刻,眼睛又涩又疼。
她本不是这样顺从依赖的人,也从来打定主意是年长照顾的一方,此时却在夏初槿的温柔下,不可抵挡地沉沦了,她意识清醒,却一动未动,安静地呼吸,放松地枕在恋人肩头。
景傲哼着鼻音,“明天可以看电影吗?”
“明天我要回家,后天吧。”
景傲不做他想,两人恋爱没多久,不至于考虑太远,所以她只是脑意识深处浅浅掠过一个念头,很快就跳过了,“好,是好几个星期没回去过了,你好好陪叔叔阿姨。”
良久,夏初槿眼神复杂,俯视的角度看着她疲惫柔和的五官,很轻地应了声,“嗯,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