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一瞬间想起被约克夏爬的恐惧,脸色难看到发青:……
这梁子,真他妈越结越大了。
……
一人一狗互相伤害,实力不分伯仲,但在谭家人,尤其是谭冥冥面前,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和谐。
从晚上六点到晚上九点,邬念为了故意膈应这只讨人厌的狗,时不时从厨房出来用沾水的手,脸上微笑、眼底恶意地摸一下它的狗头。
沾着菜叶的手上有水,揉得狗子的脑袋上的毛黏糊糊的,有洁癖的狗子气坏了,脸色简直如同便秘,恨不得反嘴咬死这恶劣的少年。
它眼睛火光冲天,怒气熊熊燃烧,但谭冥冥就在一边,它也不敢张嘴就咬,只好憋屈地受着。
但是不报复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所遭受的耻辱?!
狗子趁着邬念背过身去,偷偷溜进厨房,三次踹翻垃圾桶,垃圾翻了一地,邬念一回过身,脸色难看无比。
但小狗溜得很快,没当着谭冥冥和谭妈妈的面让她们看到,自己万一打小报告,绝对会弄巧成拙。
于是,邬念只能咬牙忍着,冷笑着将垃圾桶收拾好。
狗子一向比他们提前吃饭,吃完后,自行去阳台散步消食。
这狗子生活得还非常有规律,宛如老干部,每天克制食量,不多吃,也不少吃,吃完就运动,除了来到这个家刚开始时还没能从流浪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外,其他时候基本都保持这个作息——
换句话说,简直比人活得还自律。
邬念吃着饭,余光看了眼阳台上那只狗,心中简直匪夷所思,他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的狗,但是再聪明的狗也没聪明、特立独行成这只狗这样的。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听谭冥冥随口提起中午回来带狗去做体检的事,谭冥冥说起一推开门见到小狗趴在自己电脑上时,谭爸爸和谭妈妈都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谭爸爸道:“咱们家这狗真是神奇,难不成还想玩电脑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谭爸爸谭妈妈都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什么好笑的小狗的趣事。
但,邬念心中却疑虑更深,几乎有什么怀疑就快破土而出。
这只狗,真的只是只狗吗?天底下竟然有智商这么高的狗?因为讨厌自己,还能和自己你来我往地互相伤害报复?
除此之外,它偶尔流露出的情绪,分明就,像是有一个人的灵魂寄居在里面一样。
……
邬念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天方夜谭,但他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在这只狗从阳台上消食完出来,正要跳到沙发上看电视时,邬念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它身边坐下。
狗子当然是十足排斥,但谭冥冥和家人就在不远处,它只能僵硬着身体瞪了邬念一眼,并没什么动作。
而邬念半垂下眼睫,似笑非笑,似乎只是开玩笑地对谭爸爸道:“叔叔,你没听说过吗,之前国外有个新闻,说是一只狗表现得过于聪明,后来发现它里面住着一个人的灵魂。”
说完,他白皙的手指似若无意地轻轻搭在小狗的背上,轻轻抚摸着。
而谭爸爸以为这是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笑得粥都快喷出来了:“哈哈哈怎么能,小念,你又是在哪里看到的新闻?”
“可能是假新闻,不记得了。”邬念微微一笑,随即低头看向狗子,眉眼弯弯,轻轻地问:“不过,一百万,你觉得呢……?”
最后四个字带着浅浅的尾音,像是喃喃,只有一人一狗听得见。
狗子:…………
这一瞬,狗子一动不动,目视前方,盯着电视,仿佛没听到一样,但邬念分明感觉到自己手掌底下的狗子脊背的毛尽数竖起,狗子的身体也僵硬无比。
他低垂着睫毛,浅褐色的澄澈眼睛眨了眨,但眸色却,一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果然。
这只狗不对劲。
这一晚,家里一人一狗的暗流涌动,无声进行着,谭家没一个人察觉。
饭后,谭冥冥只知道狗子猛然冲进了房间,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趴在墙角,神情严肃而不安地思考着什么。
而邬念也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若有所思地去洗了碗,临睡前,还对她撒了个娇,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间。
……
可对于谭冥冥来说,这只是风平浪静的一夜。
她目前见邬念和家里人关系都还算和谐,而且也刚去参加了入学考试,而狗子身体也一切正常,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便十分放心。
她轻松快乐地完成了在网吧没能写完的化学作业,还给第二天的化学实验预习了一番,才爬上床沉沉睡去。
……
学校。
谭冥冥一如既往顶着细细屑屑的小雪,毛线帽旁两根垂下来的针织小辫子被风呼呼往后刮,充满期待地飞奔着来到学校。
而和昨天一样,杭祁已经早早坐到教室了。
今天不是杭祁值日,谭冥冥还以为他不会来得这么早呢,因此,踏进教室门口时,见到他已经在位置上了,谭冥冥眼眸难免唰地一下亮了。
一回生二回熟,谭冥冥今天没昨天那么胆小了,一鼓作气快步从教室后门进去,走到杭祁座位旁边,哗哗翻开书包,将热气腾腾的谭妈妈自制豆浆递过去:“杭祁,给。”
杭祁视线虽盯着书,但手指就没翻动过一页书过。他抬眸,安静地看了眼谭冥冥。
谭冥冥眼睫上还挂着细碎的白雪,耳垂冻得发白,卷挟着从外面而来的寒气,但眼眸亮晶晶的。
他接过豆浆,但同样也十分自然地递了一个热乎乎的暖手袋给谭冥冥。
谭冥冥愣了足足有五秒钟,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杭祁,卧槽,这是不是杭祁第一次回应她什么——?
但是这个暖手宝一看就是新的,刚插好电的,暖呼呼的,在学校外面卖至少得三十八块钱,而自己带来的谭妈妈的豆浆一块钱成本都不要,杭祁是不是吃亏了?吃大亏了!
何况,自己送豆浆、送这送那,心思也并不单纯啊,还不是为了加分?
谭冥冥想到这里,心中顿时磕巴了一下,有些羞愧起来,她摸了摸脸颊,“怎,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
“谢谢你的豆浆。”杭祁道。
“不用了吧,我豆浆是从家里带的,我妈总是多打了几人份,我就顺便多装一份来了……”谭冥冥小眼神有点不敢看杭祁,略微有点心虚,将暖手宝又递了回去。
但杭祁似乎有点无奈,看了她两眼,忽然站起来,从她微微敞开的羽绒服拉链处,将暖手宝丢了进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束腰的小巧的羽绒服,暖手宝一滑进去,就直接“嗖”地掉到了小腹肚子那里卡着,还别说,特别暖和,一下子就让谭冥冥清晨吹风过来有些发疼的肚子舒服起来了。
……于是,嗯,她也有点不想拿出来了。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偷偷在杭祁身上投资了那么多钱,他是个好孩子,回报自己一个暖手宝,自己也没算太占他便宜。
于是谭冥冥乐呵呵道:“那谢谢了啊!”便高兴地回到了座位上,将书包卸下来后,还忍不住两只手抄进口袋,隔着口袋,还能摸到温热,简直暖和死了——
之前谭冥冥怎么没想到把暖宝宝扔进羽绒服里呢,她现在就立刻宣布,这件束腰的羽绒服今后就是她的最爱!
今日继续送豆浆x2√
除此之外,中午吃饭时,谭冥冥也死缠烂打,非把另外一条队伍里的少年拽了过来,让他在自己面前插队,插队的行为当然很可恶,但鉴于谭冥冥是个透明人,也就没人瞪她,于是她又可耻地拼命给自己的接近计划小本本里加了一分。
两人是一起排队的,自然也是坐在一块儿吃饭。
谭冥冥两个月前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和令周岩闻风丧胆的杭祁一块儿吃饭!
就是和他吃饭有点闷闷的,外面天气灰沉沉的,他也不太爱说话,一直冷着一张脸。
不过这还是总比谭冥冥一个透明人坐在角落里吃要好多了,于是她开心不已。
而杭祁更是想都不曾想过——
他沉默地低垂着眸子,安静地吃饭,可是听着谭冥冥叽叽喳喳一些不知所云的话,眼底却越来越鲜活。
他像是在长长的黑暗的隧道尽头终于找到了一点亮光,于是,开始长途跋涉拼命朝那里走去。
下午的化学实验。
由于两人被分到了一组,因此,谭冥冥是跟在杭祁后面去实验室的。
实验室在隔壁楼的最高层,第六楼,教学楼是只能爬楼梯的,全班同学都想占一个最好的、最干净的、最远离老师的实验台位置,于是一窝蜂往那边跑。
这时候,女生们非常不占优势,如果是两个女生一组的话,可能最后压根占不到位置。
但谭冥冥就乐坏了呀,她这次和杭祁一组,男生个子很高,腿也很长,走起来很快,脚下带风,她催促着杭祁赶紧去占位置,自己气喘吁吁慢慢爬楼梯。
杭祁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楼了。
等谭冥冥终于抵达实验室,果然,少年已经占了窗边靠后的一个组的位置了,正站在那里将试管摆放整齐,修长的手指拿着抹布擦实验台。
“卧槽,太给力了吧。”谭冥冥喘着粗气飞奔过去。
右前方的周岩还忍不住扭回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妈的,差点就占到那个最好的位置了,偏偏被杭祁一声不吭抢先一步了。
以前杭祁从来都无所谓在哪个实验台的,反正他成绩优秀,即便是被分到最乱的实验台,也能迅速半分钟内将一切清理好,然后开始做实验。
但这次,居然还和他较起劲儿,抢起来了!
感受到周岩的视线,杭祁漠然抬头看向他。
周岩想起肋骨的疼痛,猛然一噤,扭回了头。
而托杭祁的福,这次实验,化学最差的谭冥冥简直是躺着加分,她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而且,杭祁能听见她讲话,还会小声对她解释这个操作步骤到底怎么来的,虽然非常言简意赅就是了。
不过好在谭冥冥到底有点基础,也不是太笨的人,还是能一点就透的,这样一来,一场实验操作下来,她还是摸透了一些知识点。
杭祁操作完后,轮到谭冥冥来做了。
谭冥冥瞅了眼老师,压低声音问:“这个倒试管倒几毫升啊?”
或许是她声音压得太低太低,跟蚊子哼哼似的,杭祁有两次没听见,于是她忍不住拽了拽杭祁的袖子,将他拉得微微俯身:“杭祁,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她问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杭祁猛然浑身一僵,他视线下垂,看不清神情,拿着试管的修长的手也微微滞住。
……怎么了?
谭冥冥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干扰,连忙放开了他。
接下来的实验还是顺利完成了,谭冥冥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她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杭祁,杭祁背影沉默,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出了实验室的那栋楼之后,杭祁也像是回避自己一样,大跨步走在前面,飞快地回到教室了。
谭冥冥看着杭祁被寒风卷起的校服,有些冷淡又凛然的背影,挠了挠脸,不知道杭祁怎么了……
这两天以来,他对自己不是没那天刚包扎伤口时那么冷了吗?怎么实验做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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