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我听话么?”
“听话。”
“有奖励么?”
“你要什么奖励?”
“亲我一下。”
“不……”
“亲这里。”
章羽枫嘟嘟哝哝地说,然后把右脸扬了起来,凑到了云画雨的面前。
少女杏脸如霞,犹豫了一会儿,低眸亲了下去。
右脸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这里也要。”
章羽枫扬着左脸,又凑了过来。
左脸上,也被印了一个吻。
于是男人得寸进尺,把上衣解开了,指着自己那肌理健美的宽阔胸膛,天真地说:“云儿,还有这里。”
“想!得!美!”云画雨低声怒吼,揪着他胸膛的肉,狠狠一拧。
章羽枫怕痒,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胸口温热,亲密地抱住她,“其实呢,老贾的春宫图,一个人看是没意思的。……或许,咱俩一块看,互相研究,会更有激情?”
“章羽枫,你去死!”云画雨暴跳起来,攥着拳头一通乱捶,虽然力道好似搔痒,但毕竟气势很足啊。
一一一一一
海风习习,带着大海特有的清新和湿润,夜深了,除了值夜的舱房,到处都是晕暗暗的。
众人都睡下了,只有几个守卫在甲板上来回巡逻。一轮明月从海平面升起来,光辉如薄纱般笼罩在船上,大海更加显得深不可测,万籁俱寂,只有海浪在一波波地拍打着船底,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呼啸声。
章羽枫真的醉了,被云画雨扶到了房间里,擦洗,换衣,然后服侍他睡下。
从房里出来,已夜深了。月色怡人,云画雨沿着宽敞的走廊,静静地走着。沿途每隔三米,就燃着一个烛台,散发出温暖的橘色灯光。
今夜,突然有点失眠。大概是所有的危机都解除了,心里太轻松,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云画雨漫步走了出来,临船听风,凭栏赏月。
迎面碰见了一个面容稚气的小丫环,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黑乎乎的药汁。
“这么晚了,卓公子还需要服药吗?”云画雨好奇地问。
小丫环略一躬身,“是的。卓公子每日要喝四次药,这一碗就是要在夜里服用的。”
自那夜大战后,卓少祺就一直在屋里养伤,极少出来,那般安静恬淡,一点也不似他的性格。
云画雨接过了药碗,笑道:“给我罢,我来送给他喝。”
卓少祺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云画雨推门进去时,里面灯火明亮,男子俊眉凤目,面如白玉,穿着很家常的淡蓝中衣,慵懒地靠在床头,正在看一本很厚的琴谱。
“卓公子,该喝药了。”
云画雨缓步走近,把药碗递过去,微微一笑。
见她进来,卓少祺也并不惊讶,接过碗一饮而尽,轻轻拧了下眉心,“哎,苦死了。”
“这么大的人啦,喝药还怕苦?”云画雨揶揄道,看到小几上有几碟干果,她拿了一碟,问道:“有蜜枣梅干杏脯,你想要吃哪样?”
卓少祺探着身子凑过来,吸了吸鼻子,“有桃花醉的味道,阿雨,你喝酒了?”
云画雨点了下头,“嗯。”
卓少祺幽幽叹气,“蜜枣有什么意思,……我也想喝酒。桃花醉是甜酒,我喝多少都不会醉。”
云画雨起身把药碗放回了小几,嗔怪着瞪了他一眼,“你伤势未愈,喝酒就不要想了。……老老实实地喝药吧,等你养好了伤,想喝多少桃花醉我都不拦着。”
“不喝就不喝。”卓少祺孩子气地哼哼着,“反正一个人喝酒也没意思,有人陪着,喝酒才能尽兴。”
“你伤好以后,可以去找贾楼主,他酒量很好。”云画雨提议。
卓少祺很不满意地摇头,“老贾那张棺材脸,常年板着,我看也看烦了。”
“对了,你不是还有海棠和蔷薇吗?”
卓少祺淡淡道:“我一向花心,而且喜新厌旧,她俩的卖身契我早已还给了她们,放其自由了。”
“哦?”云画雨神色里有点诧然,柳眉细长,眼波清亮,轻轻望了过来。
卓少祺牵起嘴角,笑容清淡如水,然后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来到桌前,倒了一杯微温的清茶。
他低头抿了一口,化去嘴里那残余的苦涩药味。
烛影轻摇,白底青瓷的杯壁捏在他修长的指尖,光线似乎能穿透那薄薄的茶杯,像是刚刚入冬的冰层。
明明很想落泪,却又偏偏要强装笑脸。
云画雨眸光流转,看见了床沿上的琴谱,她瞄了两眼,是古筝里《西江月》的曲调。
“你也懂筝吗?这首曲子很优美。”云画雨拣起这本琴谱,细细地翻着,《蝶恋花》《菩萨蛮》《殿前欢》《清平乐》《醉花阴》《芭蕉雨》,依次看下来,都是悠扬舒缓的调子。
云画雨翻着琴谱,卓少祺便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明亮的烛火,在男子俊美的脸上投下一层光晕。他穿得很懒散,薄衫软袖,极简单,也极疏淡。
曾经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已经没有了,他的眼神很深邃,肤色很白,一种光洁而清朗的白,像是上好的和田玉。
屋里的气氛静谧而安宁,空气里流动着一种混合着淡淡药味的香气,却并不难闻,有点醺醺然,让人有些困倦,想打呵欠。
于是云画雨真的眯了下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大概,卓少祺是她最信赖的朋友,朋友之间,便是这样的随意且自在。
“你困了,回去睡吧。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
卓少祺说着,望了下窗外的浓浓月色,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快二更了。明早多睡一会儿,补个觉。女孩子睡眠不足,很快就要变成黄脸婆了。”
云画雨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的提醒。”
顺手已将琴谱翻到了最后一页。她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是《绮罗香》。这首曲子我也会弹的。”
卓少祺目光如海般幽暗,一丝痛楚从眼底轻轻滑过。沧桑,孤苦,不忍回首的往事,像刀子一样,时时刻刻锥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