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晏坐在马车之中,听着车辙滚动的声音。马车很稳,几乎没有什么晃动的感觉,若不是空间狭窄了些,几乎会让他以为还待在王宫之中。
马车如此之稳是有原因的,杜晏在数天之前就已然知晓。
那天他拉开马车侧窗之时,才发现此辆马车的不同之处。侧窗拉开之后,外面竟是用生铁铸造的的栅栏。
杜晏顺着栅栏细细研究一番,发现整辆马车的骨架约莫都是由生铁铸造,随后才在外用木板打造出马车的模样。
这果然还是一间牢笼,怪不得需要用四匹马来拉车。
或许是杜晏侧窗打开的时间太长,前方的成瑜很快就发现他的动作。
成瑜勒住缰绳,让身下马匹同马车齐头并进:“你心中不悦?”
杜晏看他一眼:“这本就是辆囚车,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打造得这般舒适豪华?
成瑜坦言道:“此马车确实是以生铁打造的骨架,不过并非是囚车,我只是担心你离开罢了。”
“我现在落到这般境地,哪来的本事离开。”杜晏眉头微皱。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你愿意,便能翻手云覆手雨,片刻便覆灭一个庞大的王朝。”成瑜有些意味不明地说到。
“前车之鉴尚且历历在目,对上你之时,我再不敢掉以轻心。”
杜晏算是明白,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大概是给成瑜造成不小的心里阴影,才让他即使是占尽上风也是谨慎无比。
他倒不在意这马车是不是牢笼,反正如今一切的主导乃是成瑜,杜晏完全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参照历史上亡国之君的下场,为安抚百姓,成瑜大概就是会把自己圈禁起来,他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不会做出什么虐待废王之事来。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封闭许久的车门打开。杜晏下马车,又上辇车,同成瑜一路进了王宫之中。
片刻之后,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杜晏望着眼前宫殿,颇有些不明所以之感。
眼前宫殿按制式同位置判断,当是国君居住之地,成瑜将自己带到此处乃是何意。
成瑜似乎并未察觉杜晏心中所想,领着杜晏入内,颇有些献宝的意味:“你觉得此处可还和你心意?”
杜晏四下一看,发现其中摆饰竟十分眼熟,皆是原国风情的装饰。如今待在其中,竟是让杜晏有一种未曾远离原国的错觉。
“此处乃是你的住处,你为何布置得如同原国王宫一般。”
成瑜解释道:“我在原国待了十年之久,现下算来,远甚在成国待的时间,现下向来,竟是原国风情的装饰会让我更加自在些。”
杜晏也不同他纠缠,直言道:“我应当住在何处?”
“此处便是,我带你过去。”
杜晏没动,眉头微皱:“此处乃是君王所居之地,我之身份,同你住在一殿之内,太过荒谬。”
成瑜却道:“成国才迁都此处不久,王宫并未完全完工。除去此处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安置的地方。”
杜晏问了一句:“那你的夫人妾室又住于何处。”
成瑜尚未立后,杜晏是知晓的。但他这般年纪的国君,即便未立后,后宫自当也是会有侧夫人和侍妾。
既是有女眷,他说什么王宫之内只有此处可以住人,未免太过荒谬。
成瑜微微一愣,笑道:“不瞒你说,我同你情况一般无二,并未大婚也没有侧夫人。”
见杜晏面露不悦之色,成瑜又解释道:“我并不会要求你长居此处,只是为你准备的住处尚未完工,就委屈你在此暂住一段时间可好?”
既然主人都不介意,杜晏也没再纠缠,暂且在偏殿住下。只是入夜之后,杜晏躺在床上,却有些无法入睡。
自重逢之后,成瑜的态度就让他觉得很是怪异。当初在原国都城的那一箭,杜晏自认为同成瑜之间算得上是恩断义绝。
然而,在原国都城被俘虏之后,成瑜待他便好得不像是对待亡国之君。当时,杜晏虽说觉察出不对,但也说服自己成瑜心胸宽广,并不会同手下败将计较。
入了这翼城之后,成瑜的行为就愈发奇怪起来,把俘虏的亡国之君带到自己寝殿安置下来算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在情感之事再如何迟钝,杜晏也是想起多年以前,成瑜还将他当成女儿身之时,曾经向自己表明心意。
此事在杜晏恢复男儿身之后,几乎完全被抛之脑后,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历史权谋片的思路看待问题。
现下卸下身上重担之后,杜晏觉得自己的思维应当是走入盲区,如果像原宁那般用言情片思路来看待成瑜所作所为,一切似乎都变得可以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