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护手的出现,在场的凡是见过萧怜的人都心头一沉,尊上这是将她当成当年的那个人了啊!
凤子烨看了看秋慕白,挤了挤眼,那意思是,怎么办,咱俩惹祸了,把尊上这相思火给撩起来,将来怎么收场?假的始终是假的,虽然咱们没说什么,可是这人是咱们弄来的。
将来尊上缓醒过来,发现被个替身迷惑了,坏了对萧皇的忠贞不二,必定第一个寻得就是空桑的晦气啊!
秋慕白赶紧挡在月生面前,“弄尘君,以月生姑娘的功夫,对付绝境岛上的怪兽,该是用不着这对护手了。还是请带回去吧,我们该走了。”
弄尘却是个我只为主子把事情办好就行,旁的一概不管的,“秋宗主,你可知道,这对护手是尊上昨晚彻夜不眠不休亲手打造出来的,您就这么一句话替月生姑娘给回了,说不过去吧。要与不要,都要看月生姑娘的意思。”
月生看着那对鲜红的护手,喜欢得很,可再看到秋慕白和凤子烨杀人的眼光,立刻道:“是啊,我打架从来不需要护手的。”
弄尘快走两步,到她近前,低声道:“傻子!女人经常打拳若是不戴护手,那双手久了会变糙,就不好摸了!”
月生没听懂,“哈?”
弄尘见她是真傻,着急道:“我的意思是说,尊上不是怕你打不死野兽,而是心疼你的手!”
他拎起她的手腕,指着那双手,“女人的小手,要白白嫩嫩的,才好摸,懂?”
月生张大眼睛瞪着他,眨了眨,什么歪道理,完全不懂。
弄尘无奈,将那对护手塞给她,“算了,不懂就慢慢体会,反正这东西,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这十年来的沧桑,他看见胜楚衣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呆呆地坐在神宫中,望着远处那一方空地。
那里曾经耸立的,是整个西陆最美的宫殿白莲宫,可是水淹神皇殿那日,被化作了一片瓦砾。
神皇殿重建后,白莲宫的旧址就被特意空了出来,也不知到底要等什么。
他苦苦等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归来,之前等了一次,如今又等一次,耐心已经快要消耗到尽头了。
这个时候,突然出来一个拳法身形与萧怜如此相似的人,大概也算是上天垂怜,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弄尘重重拍了拍月生消瘦的肩膀,笑眯眯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威胁道:“你要是敢让尊上伤心,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月生被他拍得直晃,只好直愣愣点点头。
纸鸢起飞的时候,月生跟在凤子烨后面不远处,学着他的样子驾驭纸鸢,飞在高空,觉得十分有趣,就将刚才被威胁了的事情忘在脑后。
后面卓君雅御着纸鸢追上她,又与凤子烨保持距离,向她嫣然一笑。
“他将你当成别人的替身,你不知道?”
月生反问,“你是谁?”
“我?”卓君雅笑容颇深,“孤王是藏海国女王,芳尊当年的心上人。”
她以为月生会生气,会嫉妒,会质疑,至少会有所表示,可她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怎么?难道你不信?”
月生觉得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实实在在道:“你说的是假话,我为什么要信?”
“你凭什么说孤王说谎?”
“那戏我看了十年,少诓我,戏文里没你!”
卓君雅没想到自己连个傻子都糊弄不过去,而他竟然对个傻子这么好,难道因为她年轻?漂亮?
这十年,她没少试探着往胜楚衣身边凑,被他废掉的右臂,虽然有了悯生的药好了大半,可每逢阴雨就隐隐作痛,在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它是怎么被他一手撸得粉碎的。
“果然是个傻子!”卓君雅骂了一声,从月生旁边掠过,绕过凤子烨,滑翔而去。
月生嘟囔,“呸!到底谁傻!明明是个龙套,还非要给自己加戏!”
凤子烨怕她傻乎乎地惹毛了藏海女王,毕竟人家是女王,而她是个街边的流浪女,就赶紧回头对她喊,“磨蹭什么,快跟上,待会儿降落,仔细看好我怎么操作,否则摔成肉饼没人埋啊!”
“哦。”
月生看着凤子烨如何控制纸鸢,自己也跟着学习如何控制,到了绝境岛上空的空地上,两人在天上一前一后盘旋,之后凤子烨先向下俯冲,落了下去。
月生跟着照葫芦画瓢,也向下俯冲,可左边的那只翅膀减速时,却突然承受不住力道,咔嚓一声断了。
她骤然失去平衡,从高空跌了下去!
下面已经事先抵达的人,一片惊呼。
月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下去,眼看就要摔得支离破碎,忽然一道黑影仿若从天际飞来的一般,就那样凭空出现,将她稳稳接住,之后跃入对面的树林中。
没多会儿,便见胜楚衣打横抱着惊魂未定的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凤子烨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请安,“尊上,您来的早啊!哎?您怎么来绝境岛了?”
胜楚衣当然不能告诉他,他是专门过来等人的。
只好道:“不是来得早,是走晚了。今晨本想再视察一番十二尊黄金爵是否安置妥当,却错过了回去的船。”
赤裸裸的谎言!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鄙视这个突然厚脸皮的至尊!
你若是真的坐船来的,那开船的就算是把整个神皇殿的人都弄丢了,也不能把您老人家落下啊!
况且,以您老人家的本事,从神皇殿到绝境岛之间往返,还用得着坐船?
分明就是想粘在空桑的这个傻子身边,却放不下面子,不好意思明说!
胜楚衣怀里还抱着月生,也没有放下的意思,“纸鸢的翅膀,怎么突然就断了?”
月生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啊。”
凤子烨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卓君雅,卓君雅全然一副不关我的事,不要这么看着我的模样,回敬了他。
于是一切就都收在胜楚衣的眼中了。
“岛上危机四伏,你第一次来,要多加小心。”
胜楚衣旁若无人,看着怀中的人,温存提醒。
月生被他突然这样肉麻,冷出一身鸡皮疙瘩,“好的,内个,请问,尊上,我可以下来了吗?”
他不放她,她也可以自己跳下去,却偏偏要问他可不可以。
她其实只是学着尽量有礼貌,但看在旁人眼中,就分明是在撒娇。
凤子烨咳咳咳咳地咳了好一阵子,转身仰头望天,这个时候,忽然特别想念秋慕白啊!
月生!你跟朕来绝境岛,是替朕挡刀的,帮朕夺爵的!
结果呢?你跟至尊在这里花式秀恩爱,当我们都是透明的!
胜楚衣弯腰,将她如千金小姐般小心放下,等那双脚落了地,才直起身来,又仔细打量一番,确保刚刚没有伤到,正好发现她双手上空荡荡的。
“本座送你的护手,怎么没戴上?不喜欢?”
月生摸了摸鼻子,“不是,挺好看的,只是我不需要。”
胜楚衣有些失望的模样,“无妨,不喜欢,丢了便是。”
月生立刻用手捂住掖在腰间的护手,十分宝贝道:“不行,不能扔。”
如此天真如孩子,一句话就被试出真实地心意,胜楚衣弯着眼睛,身子微微向她倾了倾,“既然不需要,为什么不扔?”
月生向后躲了躲他,“我……,我留着以后需要的时候戴。”
胜楚衣便笑得脸上绽开了花一般地,“好,本座等着。”
这时,最后一波人马也从上空降落下来,千渊在半空中扔了纸鸢,如一只雪青色的孔雀般从天而降,傲然落地。
他在天上就看到这两个人腻腻歪歪在一起,出于上下尊卑,见了胜楚衣,又不得不见礼。
可人还没开口,就听到天上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收不住了!殿下救我!”
梨棠哇哇叫着在天上拐着弯盘旋,晃晃悠悠,一看就是装的。
这纸鸢她从小到大不知玩过多少次,经常在千丈崖上跳下去,御风在碧波海上飞翔,整个神皇殿的人加在一起,都没她玩的熟练,结果现在却喊救命!
下面的胜楚衣和千渊不约而同一阵头疼,她怎么偷偷跟来了!
凤子烨一看,不得了了!小心肝儿在天上下不来了!
赶紧一面大声喊,一面伸着双臂向着天上瞄准,随时准备接人,“棠棠!别怕,凤哥哥在这儿,往凤哥哥这儿掉!”
梨棠好不容易找了个美人落难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千渊,在天上一面飞,一面喊,“殿下!殿下救我!”
她从小就喊千渊作殿下,就算他登基成了孔雀王,她依然执拗地喊他殿下,就是不改口。
谁让他当时强迫她叫他殿下的,她就要叫一辈子!
千渊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得无可奈何。
那边胜楚衣眯着眼,护崽狂魔的表情又浮现了出来。
你要是敢去接,本座现在就灭了你!
千渊倒是不怕他,可的确是不想去接。
养了她半年,就十多年都甩不掉,今日若是接住了,抱进怀里,这一辈子只怕都没得清净了!
偏偏天上一个越飞越低,叫得越来越惨。
下面还有个凤子烨急火火地团团转。
梨棠一看,你真不接我!那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干脆两手一松,直接啊地一声尖叫,从天上掉下来了!
胜楚衣脚下一动,千渊已快出一步,飞身而起,抓了凤子烨,直接将人扔上了天!
凤子烨一看,这事儿好!顺势飞起,去接梨棠!
眼看就要接到了!却好像还差一点!
砰!
脸上挨了一脚,有人踹着他,借力又拔了一个高,将梨棠稳稳抱住。
啪叽!
凤子烨先糊在了地上,哎哟哟惨叫,却连个来搀扶的人都没有。
接着,月生抱着梨棠,请飘飘落了地。
“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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