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还在继续,姜羡在秦砚这里碰了壁,倒是十分讨巧地去跟张知遥套近乎了。
至少在众人面前,张知遥十分随和,很快就和姜羡打成一片了。
姜酒心里惦记着沈遇白,早早地便离席,直奔四九楼。
容肆瞧见了,不免皱眉,偏头吩咐了顾宁几句。
是夜,初秋的寒风裹着酒香,在菁华街蔓延。几道黑影从四九楼后门溜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潜向张府。
张府地处偏僻,四周都是老旧的宅院,已然成了空屋,几乎都看不到人影。周围一圈皆是一篇黑暗,只有张府亮着零星灯火,在黑夜中明明灭灭。
姜酒、十七与谢朝和林绾绾趴在墙头,远远往往那座宅院,见那宅院门前只有两个打盹的下人,十七便想冲过去,被姜酒拽了回来。
“别轻举妄动!”
姜酒嫌少来张府,但是以张知遥谨慎的性格,就这样在门口放着两个形同虚设的家仆,简直太过反常。
姜酒的目光转了一圈,道:“张府坐南朝北,与周围的宅院连成一片。等会阿朝和绾绾从东边的宅子摸过去,我跟十七从西边过去。”
林绾绾点头,“主子,你要小心。”
四人分头行动,姜酒一路上死命拽着十七,就怕这傻大个太冲动,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便罢了,要是害死了沈遇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十七还算克制,而且到底是暗卫出身,他能在最短时间内摸清路线,而且还不会迷失方向。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十七,姜酒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子桑。
十七走了两步,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了,回头看着她。
“怎么了?”
姜酒回过神来,神色自若,“没什么,走吧。”
十七歪了歪脑袋,也没有纠结。
这里的宅子似乎都是废弃的,里头都结了不少蜘蛛网,门窗也都破了,院子里的杂草都不知道长过了几轮,可见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到来了。
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时,十七突然停住了脚步,耳朵动了动,神色有些严肃。
“有声音。”
他转头,看着院子内那口枯井。
姜酒眉头一皱,“井里?”
十七点头。
姜酒听不出什么,只觉得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
“先去张府!”
十七比姜酒会找路,而且他耳力甚佳,还能通过脚步声判断对方的人数和距离,成功带姜酒混进了张府。
二人皆穿着黑衣,躲在墙角,倒是十分隐蔽。
巡夜的人并不多,但是十七的话却让姜酒毛骨悚然。
“房檐下有六个,草丛里有四个,池塘里有三个。”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其实也算是被包围了。
姜酒吐到一半的气愣是憋住了。
“不过,他们都打不过我!”
不含一丝起伏的话,姜酒却听出了几分得意与嚣张。
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姜酒就不怕了,默默跟在了十七身后,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双眸都亮晶晶的。
若是这家伙一直这样,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把他收为己用,就算他曾经是大幽暗卫。
想起大幽暗卫,姜酒又忍不住想起子桑了,连忙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甩出去。
两人猫着腰从廊下穿过,正巧前面两个下人走了过来,便迅速躲了下来。
那二人脚步很轻,明显也是练家子。十七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绕后扭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而另一个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他的心口。
十七眉头狠狠一皱,看着断气的两人,语气几近责备,“不留活口盘问?”
姜酒在他们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没用的,张知遥的人,嘴巴一个比一个严。”
“倒是你!”她站起身来,很是不满道:“搞清楚,我才是老大,你不听我指令擅自行动,这可是死罪!”
十七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道:“你才不是我老大。”
姜酒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沈遇白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十七对他这么忠心耿耿。
以免被人撞见,两人把尸体藏在了花丛内,继续往前。
姜酒从前也没少派人来张府打探消息,但是皆是一无所获,甚至有的还死得悄无声息。
姜酒很清楚,张知遥背地里定然养了一群暗卫。这不奇怪,那些侯爷王爷的,哪个没有私养暗卫?只要不逾矩,姜酒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很显然,她低估了张知遥的野心。
按姜酒的吩咐,十七倒是找到了一个厨房打杂的下人,那小伙子吓坏了,哆嗦个不停,在姜酒那把匕首的威胁下,终于给出了点有用的消息。
“前几日西院忽然住进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每日都要另做一份饭送过去。”
把人敲晕之后,两人直奔西院。
但不巧的是,张知遥回来了。
他一回来,原本沉寂的张府似乎一瞬间热闹了起来。
管家最先上前来迎接张知遥,见他神色如常,喜道:“看来那药囊对大人真的有用。”
从前这个时候,张知遥势必痛得死去活来,今晚看着倒是还好。
张知遥低眉看着那个药囊,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也许沈遇白真的能治好他。
“去西院!”
沈遇白还没睡,焦急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冷不防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响,他立马回过头,待看见站在床头的两道身影时,沈遇白差点没尖叫出声。
姜酒拽下了脸上的面纱,沈遇白脸上的惊愕立马变成了狂喜。
“你们怎么才来?”
沈遇白克制着激动,猛地朝姜酒扑过去,被姜酒拽开。
“我们不来,还不知道沈神医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呢。”
好家伙!她还以为沈遇白就算还有命活着,估计也被张知遥折磨得就剩一口气了。谁知道他压根就跟来做客似的,瞅着他那张脸,姜酒估摸着他不仅没瘦,反而还胖了。
沈遇白呸了一声,“那个老东西,派人架着十几把大刀对着我,我要是敢不从,指不定你现在看见的就是我的冤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