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让沈遇白把解药给他,郑则业一口吞下,掀开袖子一看,那红血丝却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
“这……”
“郑大人放心,这千丝毒没那么容易解,解药一个月吃一颗,吃上半年也就好了。”
郑则业脸色铁青,这不就是在牵制着他吗?
奈何小命被人拿捏着,郑则业也不敢跟姜酒撕破脸,只能客客气气地道别,一转过头,脸色蓦然阴沉了下来。
官府的人气势汹汹地来,浩浩荡荡地走了,庄子门口才恢复了安宁。
子桑道:“郑则业此人唯利是图,狡猾奸诈,若不一次性解决了,只怕后患无穷。”
“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姜酒扯了扯嘴角,“大不了换个人做就是。”
郑则业就算要死,也不应该死在她手里。
况且,她还有一事待查。
“子桑,想办法查清楚,郑则业跟清虚门到底暗中进行着什么勾当。”
那会在清虚门,她隐约只听到司马乘风向郑则业买人,死囚犯,乞丐,甚至是平民百姓,而且一条人命一百两,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姜酒方才没有贸然胁迫他们,就是不想打草惊蛇,但这件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另一边,清虚门内。
司马乘风自沈遇白走后,便如同灵魂出窍一样,连宁秋浓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夫君……”
她怯弱地叫了一声,司马乘风如梦初醒,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啪!”
桌上的酒杯被他狠狠扫落,湿了宁秋浓的衣角,惊得她后退一步。
司马乘风蓦然转头,目光带着几分狠厉。
“去拿笔墨!”
宁秋浓提着裙角赶紧跑了,司马乘风看着手腕上的红点,黑雾一点点地浸染他的双眸。
上次派了司马麟那个蠢货去西府,还以为能解决了沈遇白,没想到却害死了司马清兰。他以为沈遇白会老死在凤鸣山内,今日相见,倒还真是“惊喜”!
十年前沈遇白疯疯癫癫地从大幽国逃了出来,他们都以为他没命活了,谁曾想,他不仅占山为王,还养了一条巨蟒,清虚门几次派人剿杀无果。原本打算让司马麟假装求医问药的人,逼出沈遇白,不想还是失败了。
沈遇白没死,还跟四九门混在了一起,想来姜酒所使的毒药,就是沈遇白所炼。
不管他们跟沈遇白的恩怨,司马乘风不得不承认,沈遇白在毒术上的天赋,可能他们这辈子都望尘莫及。
他中了这所谓的千丝毒,以其毒性来看,应该暂时要不了他的性命。他必须马上书信一封,告诉师祖谢祝,一方面求得解药,另一方面,也好告知他沈遇白的行踪。
夜色渐沉,一匹送信的马儿快速从清虚门离开。
司马乘风为今晚发生的事焦头烂额,司马麟沉浸在美人膝上无法自拔,唯有司马微澜,坐在院子内静静地赏月。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女仆,一半清秀的面容,一半坑洼不平,布满了陈年旧疤,一道道一坑坑,丑陋至极。其名玉瑟,乃是司马微澜的侍婢。
“明日我要随大哥前往月山城,你便留在府中吧。”
玉瑟神情木然,“公子去哪,我便去哪。”
司马微澜似乎是笑了一下,俊容在月色之下略显清冷。
“小妹惨死,父亲走火入魔,不慎身亡,如今这清虚门落在我大哥手里,怕是日后,会更加不得安宁吧……”
玉瑟没有回答,而司马微澜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也罢,若是把你留在府中,只怕也免不了麻烦,左不过两条贱命,一同上黄泉路也有个照应。”
玉瑟那尚未坏死的左脸微微一动。
“公子会长命百岁的。”
她嗓音沙哑,如枯枝划过石头一般难听,平静的语气,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司马微澜低笑一声,撩开了手臂,上面的肌肤不似手掌一般细嫩白皙,而是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还有一些长年累月的伤口,十分狰狞。
“长命百岁?”司马微澜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恨意,几分绝望,“自小被父亲当做试药人,身中千百种剧毒,连血液都弥漫着一股恶臭……你告诉我,我会长命百岁?”
玉瑟将头低了更低,“只要找到沈遇白,公子就能好了。”
司马微澜轻笑一声,“沈遇白与司马家不共戴天,你觉得他会救我?”
这些年他派去凤鸣山的人还少吗?可哪一个活着回来了?
那清俊雅致的面容逐渐褪去了伪装的温和善意,他渐渐握紧了拳头,杀气腾腾。
“可就算是要死,我也绝对要拖着司马家一起死!”
玉瑟盯着他的背影,不言不语,寒星般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执着。
四九门尚有不少事宜待完善,另外还得盯着知府跟清虚门那边,故而姜酒并没有让子桑跟着,自己带着沈遇白他们跟一队兄弟,便踏上了前往月山城的旅程。
白洛跟白言在子桑的调教之下,身手大有长进,虽然跟江湖高手还有些差距,但是也比从前那三脚猫功夫强多了。
沈遇白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原本他也懒得来,硬是被姜酒拽去充数,说打架不行,好歹也能帮人疗疗伤嘛。
为此沈遇白愤怒不已,摆出了自己一家当的毒药,认真地一再强调,他是毒师,不是大夫!
然后,他的宝贝家当就被姜酒没收了,气得沈遇白当天连饭都没吃。
月蓉留在了四九门,跟着姜酒出来的是云霜,见状有些担忧地问:“主子,沈大夫一天没吃饭了,这样能行吗?”
隔壁的门一下子被拉开,沈遇白黑着脸,怒气冲冲道:“再说一句,我是毒师,不是大夫!”
说完,“啪”的一声,那门又被狠狠地甩上。
云霜吓傻了,姜酒给她夹了个鸡腿,哼哼道:“别管他,饿死了活该!”
芙蓉城到月山城倒不是很远,赶了一天的路,他们才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破旧的客栈。
这客栈是破了点旧了点,但好歹还有地儿睡觉,姜酒也不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