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威严的大殿,霎时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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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撵到了崇德殿,长公主带着赵锦瑟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前去,在殿外见到了跪着等候君王龙体消息的文武百官,也见到了外面一片的宫妃以及皇后。
这一大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跪地祈福呢,赵锦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后者也抬眸看到了她,似乎不意外,只是朝她眨眨眼。
赵锦瑟本来满心担忧,见到这厮的小动作后心里一定,也起了狐疑。
这厮恐怕早知道君王会出事,跟他有关吗?
第98章 .做主
无关。
只能说他知道皇后珏王会出手,但他不提醒不阻止, 只冷眼看着君王中招。
想起那位婆婆, 赵锦瑟倒没有什么同情心, 只想着接下来的局势会怎么走。
长公主是皇族,威严很重,基本代表宗室, 皇后不敢拦着,只能带着她进去,但赵锦瑟是外人,只是臣妇, 按理说是没资格进去的,但长公主来了一句。
“她的生辰八字十分吉利, 带进去冲冲喜吧。”
赵锦瑟:“...”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吉利。
皇后看了赵锦瑟一眼, 眼里略暗沉, 答应了。
赵锦瑟跟在后面, 暗道长公主说要把她带身边, 果然一诺千金,若是刚刚长公主进去了,把她留在外面, 因为这里就她一个官妇,于礼不合,皇后肯定让人把她带走, 到时候拿捏就全在对方手中。
里面太医一大堆, 一群皇子跪一地, 赵锦瑟瞥到隐王几人,目光飞快收回,在长公主坐在边上咨询太医后,她往内侧跪在地,微微抬眸看,便看到不久前还在大殿上夸赞他的蜀王如今气若游丝,脸色枯败,俨然病入膏肓似的。
其实蜀王这把年纪了,一得病就兵败如山倒,这也不奇怪,只看是人为还是自然。
又看查不查得出来了。
太医院一群太医的结果是——君王年纪大了,这两年忧思过重,没养好身体...
长公主看了这群太医一眼,淡淡道:“如何养,可有章程?”
太医们回用药加休养云云。
赵锦瑟压根不懂这些复杂的药理,只左耳听着没让从右耳出去,其实她心里还有个念头,蜀王其实算是极厉害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干掉自己的一班兄弟登上帝位,若是他早察觉烈王阴谋,会不会对皇后也是故意下套的呢?
所以她悄悄看得很仔细,看了一会,她是真确定蜀王真得病了,体质衰败,一个帝王不管出于那种权谋都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也不至于如此,所以她只能认为皇后跟珏王这次是成功得手了,也成功让隐王卡在了太子之位的最后一步上。
一步之差,却是天上地下。
咳咳,蜀王咳嗽了下,赵锦瑟忙低下头,长公主不打算跟蜀王深谈,因为蜀王的状态很不好。
出来后,皇后以蜀王口谕让文武百官先行回家,只留下几位文礼跟军机大臣停留,以朝堂跟军机要务等候拆迁。
至于亲王皇子们一律回去,不得留宿宫中。
这地方赵锦瑟还真不想待,显然,长公主也不想待,因为目前皇后没有把柄显露,于国制上她是有权执掌宫廷的,长公主有资格越权,但等于跟皇后完全撕破脸,最重要的是——蜀王没有表态。
赵锦瑟夫妇跟长公主在宫门前分别,但长公主神色淡淡,对傅东离的感谢也不在意。
“你谢我替你护着你的小妻子,我倒想告诉你我还得谢你照顾好我的下任女司之首呢。”长公主一把年纪了,却颇为傲娇,那眼神儿睨着傅东离,好像觉得他自视甚高似的。
傅东离也没想到长公主来这一出,但稳得住,只淡淡一笑,“女司之首任职期总不会长过我府东离的妻子,算起来,还是在下吃亏了。”
呸!你个不要脸的!
长公主横他一眼,伸手拍了下赵锦瑟的脑袋,“今日开始,减少跟那些人的接触,凡事让你郎君来,你在家该吃吃该喝喝,少出门。”
赵锦瑟知道对方在提醒她,点点头,送她上座撵,等长公主走了,她才跟傅东离回到马车上。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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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夺权跟赵锦瑟有些关系,毕竟她也算官场中人,但于傅东离恐怕跟权无关,跟旧恨有关。
不过他也没直接动手,是皇后跟珏王作孽,他担不上罪责,所以回家后吃吃喝喝睡睡倒是比赵锦瑟还坦然。
诶,这要不是自己相公,赵锦瑟还真怕这种人。
太心狠手辣了。
休了三天,赵锦瑟终于憋不住了——她怕自己跟着这人养着养着又胖了。
“这到底咋回事,你不怕珏王那心黑的真把君上给控制了,夺了太子之位,日后登顶大宝啊。”
那厮可不是个良善的,对他们早有算计,日后难保下黑手。
此时院子里寒梅盛开,亭前煮酒,一派美景不胜收,傅东离伸手捏捏赵锦瑟脸颊,“军机大臣在哪里,内阁老臣们也都在那里,他若是有能耐收拢人,那也是他厉害,上位也无可厚非,就怕他没这个能耐,只能迂回一些。”
怎么迂回?
赵锦瑟若有所思,“烈王不行了,再把隐王弄下去,剩下一个野王,他就能让那些大臣们选无可选,只能拥护他上位。”
野王不行,就算掳下了太子案的锅,也还有个外祖颜氏的大罪顶在那儿,母族叛国的皇子能活下来已是艰难,何况登顶,那些大臣是不会考虑野王的。
赵锦瑟看了看傅东离的脸色,忽然一顿,她明白了。
她的郎君在等一场暴雨。
入夜,果真下起了一场雨,雨水冲刷,皇宫内戒备森严,皇后带着宫人进入内殿,看到蜀王还躺卧在床,她眼里见了红,后缓步走过去,跪在床榻边上,伸手握住蜀王的手。
“君上...求您给我们母子做主。”
蜀王眼皮子动了动,转过脸,深深看着皇后,嘴巴蠕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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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瑟听说蜀王的身子不见好,朝堂的动静却因为有隐王在控制,平稳了一些,但还未有开朝的准备。
直到两日后的一个深夜,府门外有人叫开了府门,管家一看外面的禁军铁骑跟宫人,心里一跳。
宫里的喻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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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喻令是皇后的还是君上的?”
“君上跟皇后都有。”
“....”
完蛋了,这是帝后联手了?
赵锦瑟赶忙给傅东离拿衣袍,“恐是要弄太子案了,你小心些。”
傅东离正想说什么,却见小娇妻来了一句:“保重自己就好,别管他人死活。”
他愣了下,乐了。
“你这是巴不得自己相公当个坏人啊。”
赵锦瑟也一愣,嘟囔:“我相公本就是坏人啊。”
她也是说笑,傅东离也随之笑了笑,亲了下她的额头,“放心,这一切我已细算了五年之久,凡事总得遂我心愿,但凡你不愿看见的,都不会发生。”
他转身离去,原本温柔的眉眼顿时霎冷了许多,身影在这颇为寒清的夜里渐渐消失不见。
赵锦瑟回屋,暖炉温着,她抱了暖炉垂眸深思许久。
直到她让林雨带人出去探听到——宗室老爷跟军机大臣的府邸都没动静,但那几位皇子都进去了。
如果这是君王的意思,说明不管太子案结果如何,君王都会看结果斟酌后果,把一切都控制在手心,所以不考虑把宗室跟大臣叫进宫内听案。
换句话说,就算隐王真的是太子案的幕后真凶,若是君王衡量几个儿子,还是最青睐隐王继承大统,那么今夜揭开这个案子真凶的人...大多会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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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敲钟的人都静了,之前的守卫越发的森严。
德典正厅中,珏王隐王野王都在,皇后也在,蜀王躺在榻上,一呼一吸都像是最勾人的刀子,在众人心口不断切割着。
直到傅东离来了。
蜀王很直接,睁开眼,双目深沉,“你来了...”
傅东离抬手作揖,“君上,臣来了。”
“可知道今夜为何叫你来。”
“太子案。”
蜀王沉默了下,淡淡道:“我这身子怕是不好了,太多太长太细的我也听不下去,我就问你一句,太子,到底是谁杀的?”
全场死寂。
傅东离抬起眼,目光一扫,珏王脸上有期颐,野王面无表情,隐王却是皱眉,盯着傅东离。
良久,傅东离才说:“微臣只负责查案,若是君上不问查案内容,只要结果,那微臣的查案毫无意义,君上也只需要听别人对此案的猜测就可以下结论了。”
这话若是旁人断断不敢说的,不是怼君王偏听偏信么?
众人再看那沉默寡言的野王,当年这位可不就是被无实证但被死死扣下了谋害太子的罪名许多年。
直到现在。
蜀王沉默了一会,似乎呼吸艰难,但咳嗽了下,到底还是盯着傅东离沉沉道:“那你就说,从头到脚,给孤细细说来!”
于是傅东离开始说了。
“其实此案最难的一点就是太子的死因,地点跟时间,死因是自杀,地点是书房密室,时间卡死在太子独处的时候,因此综合探查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太子并非为人所杀,而是自杀的。”
“如果要确定太子为人谋杀,那就必须要破解之前三点,比如书房非密室,或者太子并非一人,他的死因也不是自杀,而是为人用特殊手段谋杀。五年前,微臣与许多刑狱之人都专心于这三点去探查,但全部一无所得,甚至越往下查,越仔细查,反而越觉得太子就是自杀的。”
“后来太子案高悬无结果,那些同僚也一个个死了心,而微臣也离开了邯炀,那时候微臣就在想,若是此案真的非自杀,基于我们这些人的能力都查不出对方谋杀的痕迹,那大概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皇后极为关心这个案子,早已按压不住,急问:“什么可能?”
傅东离:“人真的是自杀的。”
众人:“...”
他们飞快看了下蜀王,君上可曾恼怒,把此人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