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婵接到牧瓷禀报,匆匆赶来之时,慕容冲已经将自己锁在皇极殿内整整五日。
“冲弟!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婵吃惊地看着冲弟满手都是血,正拿着一根绣花针,用血肉模糊的指尖在一件破衣烂衫上穿梭。
“阿姐,你来了!这件衣衫破了,孤想将它缝好,却怎么都缝不好!”
慕容冲将已经染满鲜血的袍子捧在手心里,茫然不知所措地对阿姐说道。
“冲弟,你将衣衫给阿姐,阿姐帮你缝!”
记忆中,冲弟秀气修长的手指从来都只会舞文弄墨,抚琴舞剑。
他何时捏过女儿家才会触碰的绣花针,更何况将自己折腾的如此狼狈。
她伸手就要去拿冲弟那件破衣衫,却见冲弟竟是将那衣衫揽紧怀中藏的紧紧的。
最后慕容婵不得不命人取来一件衣衫和绣花针,与冲弟面对面坐着,一针一线的教冲弟如何缝补衣衫。
那件锦袍终是被慕容冲勉强缝制好,却早就不复原来的模样。
此时慕容冲穿着那件染血的浮光锦袍子,孤零零蜷缩在苻坚的龙榻上。
从未发现皇极殿的夜,原来没有暴君在身边是如此难熬。
耳畔安静的只剩下更漏滴答声刺破耳膜。
好冷,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凉,侵肌裂骨。
他冷的瑟瑟发抖,下意识往一旁伸手,却触及到一片虚无的冰冷。
最后他将暴君的枕头拥在怀里,这才勉强入睡。
....
苻鸾被噩梦惊醒,那梦魇太过真实,她看见慕容冲在血光回眸。
透过屠城的火光,她看到皮肤苍白、身材颀秀的慕容冲,领着数十万乱军,以疯狂的意志带动他们将整个关中大地血流成河。
她看着慕容冲将长安城,这座曾经见证过他屈辱的地方,彻底染成血红。
血,目光所及都是鲜血,苻鸾甚至能感觉到双手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
“陛下,大事不妙,慕容冲率领三十万叛军围困安平郡!”
冯恒跌跌撞撞的前来禀报。
苻鸾将额发上的冷汗擦拭干净,没想到她与慕容冲之间的最后一战来的如此快。
“去安平佛寺最高的浮屠塔。”
只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安平郡而已,没想到他竟是倾尽兵力围剿。
如今整座安平郡只剩下不到十万的老弱残兵,根本就不是鲜卑人的对手。
该如何做,才能以一敌三十万大军?
站在浮屠塔顶,迎着咧咧寒风,苻鸾看见一身白衣不批甲胄的慕容冲策马来到塔前。
“慕容冲,孤命令你退回长安城!”
在浮屠塔顶端,此时伸出一快木板。苻鸾抬脚踏上木板,目光定定的与慕容冲对视。
“苻坚,你没有资格命令孤!”
慕容冲避开与苻坚对视,目光始终盯着苻坚的右脚,若有所思道。
“退不退?”苻鸾朝着摇曳的木板坚定前行,再往前,走到木板尽头,一踏空,她就会跌落浮屠塔。
“苻坚!下来!”
回过神来的慕容冲看着暴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顿时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退兵!”
苻鸾淡笑着说道,旋即又朝前踏出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