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菡在郦山待了几天,对郦山县的发展作了全面详致的了解,原本是打算再到乡镇去看一看农村的发展的,不过天公不作美,连日阴雨,而且都是强对流天气,伴随着狂风雷电,只好作罢。在这几天的接触里,吕小菡对陆渐红有了一个更深入的认识和了解,在此后的一篇报道中,她以《县委书记的一天》为题,记录下了陆渐红的日常工作。文中有这样的一个罗列:早晨五点起床,看十分钟报纸,五点二十早餐,六点上班,七点至八点,听取各项工作的汇报,八点至十二点外出,穿梭于工业集中区与各乡镇之间检查工作,十二点午餐,饭后梳理上午的工作检查情况,两点上班,两点半去企业进行情况调查,六点晚餐,七点钟召开相关领导会议,总结一天的工作。这虽然这是个例,却是陆渐红作为一个县委书记每天的个缩影。
那天下午,吕小菡正在县委办和周筱惠谈着郦山发展的相关情况,周筱惠忽然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让她通知牛达备车,去郦钢。通知了牛达之后,周筱惠作为县委办主任,自然是要陪同的。吕小菡问她什么事,周筱惠说,可能是郦钢出事了。吕小菡立刻提议也要跟着去。
很快到了现场,大雨滂沱,呈现在眼前的一片高大的建筑,场地里有一个足有八百平方的大水池,这是当初取土留下来的,挖了接近二十米深,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致使里面的水有七八米。场地边上站着很多人。
陆渐红下了车,牛达在他的头上撑了把伞,走了过去。
孟佳就在那雨地里,见到陆渐红匆匆跑了过来,全身都湿了,带着哭腔说道:“陆书记,你看现在怎么办呀?”
“情况怎么样?你不要急,慢慢说。”陆渐红示意牛达把伞打在孟佳的身上。
雨水顺着孟佳的头发流了下来,也不知道她的脸上是泪还是雨:“这几天雨太大,池子里积水太深了,刚才一个建筑工人在外面的时候落水了,到现在人还没捞上来。”
“什么?”陆渐红的声音大了起来,“那怎么不通知消防队?救人要紧。”
陆渐红立刻打电话通知消防大队,要求五分钟内必须赶到现场。其实他也知道,消防队就是现在就在现场,也是无济于事,没有人能在水里坚持这么久不呼吸。
陆渐红现在要考虑的是善后问题了。
这是一个意外因素,不过具体怎么处理,那要等人先打捞上来,确定死者的身份,才能与其家属联系上,商谈具体的赔偿事宜。
消防队很快到了,陆渐红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将人打捞上来。正当消防队开始工作的时候,陆渐红忽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股疼痛来的是那么突然,那么令人猝不及防,陆渐红顿时弯下了腰。
牛达也站在雨中,就在陆渐红的身边,见此情形,急忙扶住了陆渐红,问道:“哥,你怎么了?”
“没事。”陆渐红咬着牙捂着小腹,说,“快,你们动作都快点,时间就是生命。”
疼痛如潮流般袭来,陆渐红觉得全身都在流汗,腹中剧烈的疼痛让陆渐红几乎说不出话来,牛达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在抽搐,赶紧回头向车里的周筱惠叫道:“妹子,快把车开过来。”
雨中,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孟佳也听不见说什么,只是看到牛达扶着陆渐红,便大声问道:“怎么了?”
这时,陆渐红的身体已经软了下去,牛达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大叫道:“哥,哥,你怎么了?”
陆渐红此时已经昏迷,哪里能听到他在叫什么。
牛达情急之下,双手用力便将陆渐红横抱起来,大步跑向了车子,周筱惠和吕小菡看到这副情景,也都吓得下了车。
“把门打开,快。”牛达奔到车边,把陆渐红放在后排上,叫道,“傻愣着干什么,快开车,送医院!”
“我开不了,你来。”刚拿到驾照的周筱惠已经慌了神。
牛达一头钻进了驾驶室,车子在雨中急驰而去。
周筱惠在后排捧着陆渐红的脸,哭道:“陆书记,你醒醒呀,别吓我呀。”
“筱惠,你别紧张,陆书记不会有事的,你赶紧通知县医院做好准备,免得耽误时间。”吕小菡摸了摸陆渐红的心脏部位,跳动得很强烈,暂时没事,冷静地向周筱惠说。
周筱惠这时才如梦方醒,赶紧联系了县医院的院长,一听县委书记晕倒,院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组织相关人员,做好一切应急措施,在医院门前守候。
很快,陆渐红便被送进了医院,经过诊断,是急性穿孔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做手术切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由于是手术,必须要病人家属签字才行。这个时候通知安然来是不现实的。
“我签!”
“我签!”
周筱惠和牛达同时叫道。
手术没结束的时候,安然便到了,一进来便抓住了牛达的肩膀说:“牛达,渐红怎么样?”
牛达安慰道:“哥是阑尾炎,正在做手术,医生说来得及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嫂子,你先坐下来歇歇,我去看看什么时候手术才能结束。”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几人同时涌到门口,医生抹着额头的汗说:“手术很成功,你们放心。”
几人松了口气,这里,陆渐红被护士推了出来,他的麻药效果还没过,紧紧闭着眼睛,脸上还保留着疼痛时扭曲的表情。
安然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周筱惠低声说:“嫂子,您别太难过,陆书记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安然点了点头,几人跟着病车进了病房。
没几分钟,安加森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劈头问道:“周主任,怎么回事?陆书记怎么了?”
得知了情况之后,安加森沉默了,眼睛有些湿润,自责地说:“弟妹,是我没照顾好陆书记呀。陆书记为了郦山的发展日夜操劳,这才导致他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呀。”
安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周筱惠的心里却是一阵阵绞痛,这个时候,她多想去摸摸陆渐红的脸,去握握陆渐红的手,可是她不能。
吕小菡拉着她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