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当日,盛府热闹非凡,来往的宾客欢笑声阵阵,简直踩踏了盛府的大门。
那些原本趋炎附势之人自然不会错失奉承内阁大臣的机会,但凡是能够在朝堂上出现的文武官员几乎都悉数到访,其中自然包括李尚书府中的李青媛。
盛装打扮后的盛明珠正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身影,抬手将手里的牛角梳放下,这身华服实在是太过束缚,朱红色的广袖实在太过夸张,再简单不过的抬手动作竟然也显得吃力几分,趁着妆娘离开的空隙,她朝着时宜使眼色,将广袖托给了时宜收拢在双手上,这才轻松了一些。
有些看呆的时宜,惊叹着,“小姐,这身打扮真是太漂亮了!”自知语言匮乏,反而用最简单的字眼来形容面前惊为天人的美貌。
盛明珠倒是反应很平淡,扫了一眼铜镜,半开玩笑说道:“瞧你的意思,我平日的样子很见不得人似得……”
被唬住的时宜立刻认真起来,有些慌张的摇头,“又曲解我的意思!”
她笑着拉住时宜的手臂,手心搭在华服的广袖上,“好了,不逗你了,这套华服太过繁重,里三层外三层,简直难以承受,你命人悄悄去地窖取些冰块来,降降暑气。”
时宜差人去办,又笑着:“一辈子也就辛苦这么一次,再说这样的小姐和平日的美完全不同啊!”她很努力的思考了一下,“平日的小姐就是绽放的玉兰,今日的小姐宛然是盛放的牡丹!”
盛明珠摇头轻笑着,也懒得去和她说笑。
等到大典吉时到来的时候,按照事先的礼仪嬷嬷嘱咐,穿着广袖华服的盛明珠自阶梯下一步步走上中央,由盛夫人亲自将及笄的玉簪插在头上,极为礼成,只是将近百个台阶,还要维持着礼数和举止,枷锁般束缚的华服让她隐隐不安,心里本就翻天覆地,思量着轩辕炽之前在便笺上的话,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沉稳。
心中暗暗叫嚣着,盛明珠,你要冷静下来,宠辱不惊,临危不乱的气度到哪里去了!
片刻之间,脚步已然迈出,却在即将到达中央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双亲的注视她的神色有了变化,原本的喜悦被震惊之色取代,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爹娘躬身下跪,瞬间明白过来,轩辕炽,果然是你来了!!
围坐在周围的宾客都躬身下跪行李,天生孤傲的轩辕炽绛紫色的长衫加身,玉带上挂着龙腾玉佩,威慑四方,笑着示意众人平身,“朕今日到此是为了恭贺内阁大臣盛安庭之女及笄,并且送上贺礼。”
话音刚落,众人都唏嘘不已,要知道虽然传言说轩辕炽私下爱慕一女子,并且花费重金寻觅画中美人,多数人都说这美人是盛府的大小姐,眼下看来定时如此,更何况这个盛家的千金小姐的确是美若天仙,百闻不如一见,自然都是惊艳万分。
等轩辕炽身边的总领太监安兴海颁布圣旨的时候,盛明珠早已心知肚明,这诏书中写着什么,正屈膝下跪的时候,右手却被人攥紧,“朕答应你的事,可算是兑现了。”
近乎耳语的亲昵举动,尤其是当着众多宾客,俨然是将盛明珠捧在了手心里,宠幸的有些过头了,她紧蹙双眉,凝视着轩辕炽,虽是不羁洒脱的凌然风骨,可是本子却早已经被她看透,不顾及他牵着右手,依旧我行我素的挥开广袖长裙,双膝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大臣盛安庭之女明珠,蕙质兰心,温婉敦厚,深得朕心,特赐字俪,封号嫔,及笄大典后领旨入宫,钦此!”
猜得到这道圣旨是颁布她入宫之事,却不料居然也越位晋升,赐字居然是伉俪情深的‘俪’字,瞬间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震惊之余更是愤恨不已。
古往今来在大祈王朝中,只有皇后才会享‘俪’的封号,此时此刻还地特强调及笄大典之后就要奉旨入宫,如此的喜讯,放在别的大臣家里是想也不敢想的殊荣,可是眼下只让盛明珠惶恐万分!
“还不领旨谢恩吗?”轩辕炽大手牵着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殷红的唇瓣,朱红色的华服更显得眼前的女人魅惑至极,恨不得立刻拥入怀中,“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盛明珠全力攥着衣袖,皓齿咬着红唇,一字一句的回道:“明珠,领旨谢恩!!”
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关挤出来一般,头顶正是光芒万丈的太阳,耀眼的光辉中,闪过的却是上一世盛府五百七十多口人头落地的画面,鲜血汇集流淌而下,她眼眸中都盛满了冷光,却还是牵动嘴角,硬生生扯出笑意。
人群中早已经是恭贺声四起,盛明珠任由身边的轩辕炽牵着她的右手,失了三魂七魄般机械的走到了爹娘面前,目光迎上来的时候,早已经泪眼婆娑,深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放手一搏,暗暗立下誓言定会让轩辕炽和苏清婉血债血偿!!
待盛夫人满怀激动给女儿插上玉簪之后,竟也潸然泪下,兴许是太阳正盛,也或许是操劳过度,盛明珠竟然骤然晕倒,好在轩辕炽手臂及时环住了她,瞬间靠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上。
“还是差人将小女送回云蔷院好了,估计是这几日准备及笄大典太过疲累。”盛安庭连连示意,未等侍女靠近,轩辕炽竟然双手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不劳岳父费心,朕亲自带珠儿回宫休息好了!”
金口已开,全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盛安庭虽然不舍,也只好答应。
一瞬间恭贺声四起,“恭贺陛下再得佳人,恭送陛下回宫!”
人群中早已让开了道路,轩辕炽的龙撵已然停落在阶梯下,藏匿在亭台楼阁上的叶暖夜脸色铁青眼中带着杀气,双手攥紧拳头,眼看着盛明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