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坐在骢马上的盛明珠气息早就乱了节奏,气息微弱游丝,只是手里却还是牢牢的握着木簪,纤纤玉手早就血迹斑斑,早就适应了血腥味的她自然不足畏惧,反而是忽然飞过来的身影让她惊愕,好不容易等着这失控的骢马筋疲力尽,不会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吧,她试着挣脱,免得被人看到面容。
没等付出行动,像是感觉到渐渐靠近的人影颇为熟悉,在目光相撞的瞬间,让她瞬间回过神,避开了轩辕炽的援救,竟然抽出腰间镶着玉石的腰带甩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直接跳下了骢马,重心不稳的落在了一旁。
片刻之间轩辕炽神色略微黯淡,却也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策马的身影果真是日夜缠绕在心头的女人,旋即又露出了难以遮掩的笑意,九五之尊的他鲜少如此袒露真实想法,却屡次面对这个盛明珠才会如此。
盛明珠此时眼眸深敛,纵然恨意滋生蔓延全身,却还是沉吟了片刻才躬身施礼,“还请陛下见谅,民女造次了……”
轩辕炽笑着摇头,“朕还未料到会在今日看到你策马扬鞭的样子,实在有趣。”
这句话听着像是在闲聊,却是在试图给盛明珠机会,让她解释眼下的境遇是何故。
聪明如她,岂会不明白他话外的含义,盛明珠眼下仪态有损,黛色如瀑的长发完全散落在腰间,身上的衫裙也都几乎湿透,没有玉带束腰的地方反而散开,月白如纱映着玄青色的短衫更是美若芳物。
盛明珠双手背在身后,想要掩饰血迹,无奈长裙上也都是斑驳的血迹,这俨然是大不敬,她挑起那双透亮的双眸,横下心开口,“骢马失控,本是牵引着马车,眼下如此境地民女百口莫辩,还望陛下宽恕民女的失礼之处。”
她说话时,轩辕炽已然靠近几分,将手臂的披帛递过去,“穿上它,朕便不追究你的施礼,也会考虑替你掩饰今日之事。”
这番话让盛明珠头皮发麻,她微微楞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权衡了片刻,抿紧嘴唇起身谢恩,这才接过那件披帛,大祈朝的天子之物手感自然与众不同,可是攥在的手里却多了一层深意,“多谢陛下宽容,断绝今日之事传入盛府,民女感激不尽。”
“果真是内阁大臣之女,不枉费朕的眷顾。”轩辕炽细看她,“听闻旗妃的妹妹和你交好,不如朕做个顺水人情,送你去她那里。”
虽然暗自惊讶,手指紧扣着掌心,和聪明人交谈,就是这点好,进退取舍只是瞬间就有分晓,能够全身而退断然是好事,可是欠下轩辕炽这个人情,怕是让盛明珠万分不痛快,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待她被老者带到大树后的马车时,将马车里放着的那件男子的长衫换上,隐约间能够察觉这件衣服正是那日在玲珑楼轩辕翊穿的那一件,这才掀开马车的布幔,环视周围,这才看到隐蔽在树林间的茶社,准确无误的看到了轩辕翊的身影,他正立在那匹失血的骢马旁,整个人完全和这过于血腥的一幕相隔绝,像是有着特有空间感。
换好衣衫盛明珠将散落在腰间的长发直接挽起,怎么看都像是文弱的书生,尤其是脸上还挂着倦容,片刻后才惊觉有脚步声靠近。
“盛小姐?”
听声音应该是那位老者,盛明珠赶紧整理了一下换下的衣物,“劳烦了,唤我明珠即可!”她说完就掀开了布幔,身轻如燕的落地。
原以为要和轩辕炽两兄弟一同去李府,昏昏欲睡的盛明珠料定有轩辕翊在场,轩辕炽定不会有什么预约举动,昨晚本就因为看那本炼药密文未成入眠,加上纵马的缘故,困意混杂着疲累居然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早已经身在云蔷院里,雨后的天气最适合入眠,盛明珠懊恼为何睡的那般沉,居然没有察觉被送回了盛府。
恰逢时宜推门而入,于是开口询问,“时宜,我是何时回到云蔷院的?”她不解的看着时宜,待到时宜心平气和将事情的原委叙述后,她才微微叹气。
原来轩辕炽所言非虚,他让李青媛亲自登门,将昏睡的盛明珠送回来,并且告知盛安庭,雨中她的马车失控,偏巧遇到了苏清婉和盛明珠一行人,稍懂骑术的李青媛和盛明珠自然协力控制了局势,只是疲累过度才会昏睡,这样的说法自然是解释了时宜满身的狼狈,而苏清婉是圆滑之人清楚李青媛的背景,更何况入宫后还有和旗妃相处,自然顺势作答,丝毫未提起去医馆之事。
“小姐,你不知道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以为没办法和老爷交代呢!”时宜将准备好的衣物放下,伺候她穿戴,“对了,差点忘记告诉小姐,叶暖夜果真和小姐猜测的一样,很快就找到了我,询问你的去向。”
“你可曾按照我嘱咐的回应?”
“恩,那是自然。”时宜拿着牛角梳整理着她的头发,“不过,没曾想这个苏清婉居然如此狠心,丢下我们想要看笑话。”
铜镜里的盛明珠轻抿嘴唇,冷笑着,“不过看来笑话没看成,还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凭借她的了解,李青媛断然是听从了旗妃的吩咐,背着爹爹恐怕是警醒了苏清婉,明日就是入宫的日子,眼下这个满腹心机的女人恐怕是没有精力再折腾了。
“小姐,你最喜欢的雕花木簪呢?不会是落在李小姐府上了吧!”
时宜的提醒让她后知后觉,追问着:“我回来的时候,可是穿着男子的衣衫?”
“小姐被送回云蔷院的时候,是李府的小姐陪着,我进来的时候你已经换上了寝衣,”时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了锦布包裹放在了梳妆台面上,“这应该是李府小姐落下的,八成是遗忘了。”
盛明珠打开了之后,却没有看到那件男子的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