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还能活个十年半载,他以为只要他慢慢等,总会等到栖木打开心结的那一天,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有定数的,有些事情,也许总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而他,还等得到栖木亲口对他说原谅的那一天吗?
“皇上,咱家还是扶你回寝宫吧。”李公公看到南宫乾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由得也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李公公,你说,这天下,我是交给谁好呢?”南宫乾宇望着宫门外,幽幽的说道。
“这一切啊还是得看皇上,咱家只是一介奴才,传位这样的大事还是皇上亲自做主。”李公公猜不透皇上的意思,只得顺水推舟的说道。
“怎么?往日朕不想听的时候你随时来给朕的耳边吹吹风,如今朕亲自问你的意见,你倒是突然又不敢开口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几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要挑谁出来一时半会儿啊还真是不好说。”李公公觉得自己的背脊肯定都出汗了,怪不得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说的那可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朕今天就给你机会说!”南宫乾宇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李公公看这是要龙颜大怒的节奏,一时之间还真的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不过,这或许又是一个机会,于是,犹豫了一番,便鼓足勇气试探性的说到:
“奴才觉得四王爷宅心仁厚,若日后登基,必定仁义爱民,将南域国发扬光大,而且四王妃足智多谋,他日必定能够母仪天下,辅佐四王爷守好这片锦绣山河。”
李公公鼓足勇气说完这番话之后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况且,他有一种预感,也许皇上心目中的最好人选,就是四王爷!
“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奇怪的是南宫乾宇并没有作任何回答,只是遣退了李公公。
“咂。”李公公恭敬的退出了金銮殿,同时遣退了其他公公宫女,一时间,空荡荡的金銮殿只剩下了南宫乾宇一个人。
他有些疲倦的走向了那把龙椅,独自坐在了那个位置,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纵然他后宫佳丽三千,他依旧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孤独的那一个。
他好像突然明白栖木为何那般抗拒这个位置了,如果没有做好百年孤独的准备,是没法将这个位置坐好的。
罢了罢了,他不愿做,那便随他吧,他这一生,欠他的实在良多。
他知道一旦自己撒手人寰,那暗处的某些人便也要开始蠢蠢欲动了,罢了罢了,他在生的时候未曾护他周全,那他死后自然要为他开一片净土!
南宫栖木看到这空荡荡的金銮殿,眼里开始看见有一女子隐隐约约的向他走来,她依旧是那般年轻,而他,却已经老了……
“雉钰……”
一滴热泪却滚烫的划过皮肤,然后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
皇宫某处,朝阳殿。
蝶妃有些欣喜的看着离自己只有一米之遥的暗紫色身影,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喊道:
“瑞祥,是你吗?”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让她心心挂念的男子竟然真的出言回应了她,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嗯”字。
蝶妃见此赶紧义无反顾的小跑了上去,然后紧紧的扑在他的怀里,一遍遍毫不厌倦的唤着他的名字:
“瑞祥……瑞祥……”
让她惊喜的是,南宫瑞祥竟然默许了她的动作,而不是粗鲁的将她掀开。
这样就够了……
她将自己的脸庞埋于他的胸口处,然后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渗入在了他的衣袂中。
她本以为她不过只是他用来迷惑皇上的一颗棋子罢了,本来她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来这朝阳殿看自己。
蝶妃又是惊又是喜,惊的是现在正是白天,如果让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喜的是他终于还是来看她了,她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南宫瑞祥任由怀中的女子抱着自己,他好看的双眼中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他双眉紧蹙,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刚刚正欲回府,却不小心看到了上官青芜和南宫栖木二人,他们十指相扣,那四目相对泄露的情意竟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
他承认一直以来都对上官青芜抱有极大的兴趣,那样聪慧狡黠的女子,很难不引起他的注意,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心血来潮的突然兴起而已,只是没想到今日他才发现,原来看到她与其他男子那般亲密,他会那般受不了!就算那个人是她的夫君也不行!
难道,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上官青芜?
不,不可能!
他的手指在衣袖间不断收紧,可是任凭他如何说服自己,他的脑海中却是怎么也甩不掉那个女子清冷又绝丽的面容,他该不会是中了那个女子的毒了吧?
许是感受到了南宫瑞祥的异样,蝶妃抬头用一双水汽盈盈的眸子看着他,然后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
“无事!”南宫瑞祥淡淡的回答道。
蝶妃听此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黯然,她知道,就算南宫瑞祥心里有事,他也不会与自己说的。不过,他愿意偶尔来看看自己,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这般想着,她纤细的手臂更是用力的抱紧眼前的男子,她多害怕自己一松手,他便不见了,任凭她怎么苦苦找寻,就是不见他的回应。
可是南宫瑞祥依旧一步步的推开了怀中的女子,然后淡淡的说道:
“我该走了!”
蝶妃听此身体一怔,两滴清泪顺着如花一般娇艳的脸颊滴了下来,“可以再陪蝶儿一会儿吗?只一会儿……”
南宫瑞祥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一个掌风便劈向了蝶妃纤细的脖子,看了一眼蝶妃未干的泪痕,许是心中终于有些不忍,他抱着她走向那芙蓉帐,然后替她轻轻盖好了被子。在心里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说好了不再来这朝阳殿,今日终是违了约。南宫瑞祥最后再望了一眼朝阳殿的方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蝶儿,你好自为之吧!
南宫瑞祥想到今日金銮殿上父皇的气色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但对于立谁为太子一事却始终闭口不谈,看来,也许父皇心中早有人选。
不过,会是谁呢?是快要到皇城的大哥?还是早已蓄势待发的二哥?亦或是突然涅槃重生的四弟?
南宫瑞祥想到这里不由得很是好心情的勾起了嘴角,这事情,倒是越发有趣起来了!
不过,就算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左右是与自己没什么干系了,毕竟,在父皇的眼里,怕是也没有考虑他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