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仁?”洞穴底下先是一记惊呼。瞬间彭烈正要往外冲,突然又有一个低沉声音喊出了他:“小心,他说他是关仁,他就是关仁吗?”
惨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又泛了丝无奈。
“彭烈咱们几年都没见了。难道你真听不出我声音了吗?记得当初,咱们还一起去过赤塔,然后在那里钻过一个鬼子的地下工事呢。彭烈你当真以为我是假的吗?”
“真的是你,关仁,真的是你啊,快……快些下来吧。”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先把两条腿顺到下面,脚很快搭上了一层台阶,我顺了这个台阶,慢慢一级级的往下走,待走过二十几级的时候,眼中就出现了一团的微弱火光。
我打量四周。触目所及先是看到身材魁梧,满脸大胡子的彭烈,随之又见到那位守在他身边的,面色冷酷的老头儿。
彭烈见到我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个大拥抱。
“仁哥,果然是你!果然!果然那女老道没骗我。”
彭烈一再拍着我的后背,使了很大的力用力搂了搂我后。转身介绍说:“这是我叔!老牙叔。”
我朝他后面的老头儿一抱拳:“老牙叔好。”
彭老牙,也就是老牙叔跟我一回礼,又打量了一眼在我身后下来的麻姑爷和毕方。末了待他看到麻姑爷的时候,老牙叔嗖的一下蹿过去:“麻小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麻姑爷上下打量老牙叔。他迟疑一番又问:“你是……哪个?”
老牙叔:“彭家,彭家二鬼子。”
麻姑爷一怔:“哦,想起,想起来了。你有些日子,经常去我那茶馆喝茶来着,后来你又赊帐,赊了几十块,转眼,人没得了。哦,原来你家住在这双桂呐。”
我一听这话,心说妥了。这敢情还遇到了一位真债主。
老牙叔脸一红:“那些年不是时运不济嘛,我在狮子山那里,租了个房子,给大哥找药材贩子。去卖药材,可不想,让人家给骗喽。一笔款收不上来。我交不了钱,没脸见大哥,就在那附近给人打工,扛砖头,做苦力。干了四个月,攒够了卖药材的钱,这就回双桂山了。”
“对喽,当时我欠你多少钱来着。“
麻小道:“四十二块六毛。“
老牙叔:“好好,我出去就给你。“
麻小道:“不急,不急,到时你给我三十七块四毛就行了,那多出的钱,是利息,利息,就不要了。“
我听这话心说,好你个麻小道,三十七块四毛钱能记这么多年,而且,利息都计算的清清楚杨。这本事,开茶馆真的是委屈了。
闲话扯过,彭烈又爬上去把那个入口处给合上了。
我这时借机打量四周。
这一看不要紧,我发现这地方绝非明清时期制造的什么地下古迹。
我所置身的这个洞穴事实上并不是很大,它的宽度充其量也就有一米多一点。但四周却都是青色的古砖堆砌而成的墙壁,墙壁上生了许多的苔藓,并且墙上每隔几米就支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灯具出来,那灯上现如今浇了油,小小的灯芯不大,燃着一朵拇指粗的火苗,悠悠的,透着黄蓝相间的小光儿。
我扫了几眼,又看了看洞穴深处,我对老牙叔说:“老牙叔,这地方是什么时候修的啊。“
老牙叔:“可有些日子喽,这地方的来历,从祖上人嘴里传下来,差不多是东汉那时。“
我一怔:“东汉?”
老牙叔:“东汉,张道陵将天下的巫术尽归一道,始称五斗米教,后又称道教。可在这川渝一带,人家只称它是鬼教。皆因,张天师做的是超脱鬼灵之事。后来,张道陵的孙子,那个娃儿,叫张鲁,他在这丰都设立了一个叫平都治的地方。意思是,道教的中心。”
“没多久,张鲁又让人在这双桂山的底下,挖出了一个罗丰山。”
“这罗丰山,就是道家供奉的北阴大帝统治的鬼都。”
“既然是鬼,不是人,是阴灵之物,那就见不得阳光,就得修在地底下。所以,这罗丰山,就在这条小洞的后头!”
老牙叔伸手一指,又压低声音说:“几千年喽,进去的,有去无回,生死不知。我们彭家,只是明末清初的时候,受几位道爷的恩惠,安排在这双桂山看守这么个地方。仅是看守而已,要说进去……”
老牙叔抹把汗,淡淡说:“不敢。”
老牙叔是个实在人,他说的话也很实在。
没错,不敢进,就是不敢进。
这地方,说道太大了,这可是道陵后人修建的这么一处所在呀。古人那会儿的智慧是非常强大的。并且那时道教大兴,信徒极多。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在那种强大的信仰之力加持下,人们完全可以穷尽思维,制造出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物品。
因为纵观历史,能够让人产生思维飞跃,并将飞跃的思维付诸现实的事件只有两个。
一是信仰,二是战争。
古代埃及,中华文明,包括苏美尔,波斯,现代西方社科体系,还有很多很多的伟大文明,他们的基础就是信仰。
现代,我们能使用电话,电脑,互联网,汽车,飞机。这完全要归功于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没有这两次战争,就不会有那些飞跃性的科学技术。
这就是真相,虽然很残酷,但确实是真相。
我们应用的每一顶技术,它最初产生的根本,很多都是为了战争而发明出来的。
由此不难揣测,当年道教的信徒会在双桂山的底下开出一个什么样的罗丰山出来。
此外,这还涉及古道教一些不为人知的术法,等等,很多,很多的东西。
老牙叔说他不敢进,这话真的一点不夸张。
当下,我一时也为难了。因为这个地方,很多人都说了,最好是不进。可现在已经到了,那么接下来呢……
这一刻,一个人的一句话,让我明白了此行了使命。
“我要进去!诸位,不用拦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进到那里面而来的。“
毕方朝大家一抱拳,又对老牙叔一抱拳说:“还请前辈带到我入口的那个地方。“
老牙叔打量毕方:“你不想活了吗?那地方,有进无出啊,那不是人间,那是阴间,人进去的话,是要被吞空阳气的。“
毕方笑了笑说:“不怕这些,哪怕是死,是进到地狱,我也要进。”
我看了毕方一眼,我想了想说:“带上我一个,我陪你进。”
彭烈这时一激动:“算我一个!”
叭!
他话刚说完,老牙叔一个耳光就抽他脸上了。
“你进个啥子进,你进去了,你爹那一脉就绝后了,不能进。”
彭烈捂个腮帮子说:“我也没个对象,也没哪家姑娘喜欢我,哼,我就算是活着,这跟绝后有什么区别。”
老牙叔:“跟你说千遍,万遍了。对象,女朋友,那是因缘没到。你那因缘要过了三十才到。你着啥急呀。”
彭烈苦闷:“三十啊!”
“三十啊……”
“三十……”
老牙叔拍拍彭烈肩膀:“忍忍,再忍忍,前面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不差这几年了,不差了。”
彭烈咬了咬牙:“好,我忍,忍!”
我看着彭烈模样儿心说,什么叫精壮的汉子,这就是精壮汉子,哪家姑娘喜欢这样的快快联系我们大彭烈吧!
就这样,我和毕方决定要进罗丰山了。他台系血。
临出发前,老牙叔问麻小道,他进不进去看一眼。
麻小道正要说什么,我抢着先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外面那些人难保不会发现这个通道,如果他们万一,我是指万一发现了。然后摸进来,有他们在外面,还能多少阻挡一下。
麻小道马上说,他可以领人在外阻挡。
于是,这进罗丰山的重任,就完全落在我和毕方的身上了。
麻小道看着我和毕方说:“二位,不留个八字,血脉啥的?”
我一怔问麻小道:“麻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麻小道怆然:“若是身死,我可为二位招个魂儿啥的用用。“
我说:“不必了,死就死吧,谁没死过呢。老牙叔,麻烦你带个路,我们这就一探罗丰山!”
说是探罗丰山,但按老牙叔的说法,这就是探地狱。
老牙叔说,外面丰x城里的那个鬼城,只是一个假的鬼城,因为它盖在明面上,大太阳一年到头明晃晃是照着,每天来游玩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这么一个生气重,阳气重的地方,既有灵,也是阳灵。
道家,把万物之灵,分为阴阳二种。
一种为阴灵,一种为阳灵。
阴灵在民间称作是鬼,阳灵则称作是神。
阳灵若是堕落,则会变成阴灵。而阴灵若是能潜心修持,并且做好事,做善事,亦可修成阳灵,成为一方小神。
纵观史书,各种杂记,笔记小说等等文字载体,那里面因为做好事,修成神的鬼,怪,不计其数。
这便是阴灵一途的修行方法。
但鬼也好,神也罢,按?前辈所说,对其持的观点都是,敬,而远之!
意思是,尊敬这些存在,不否定,但也不谄媚,即一个劲地讨其欢心。
阴灵有大集成者,神也有大集成者。
但这些都不是最终的那个存在,最终的是什么……
证不到,一切不得而知。
老牙叔领上我和毕方,顺着这个小通道一直往前走,走过十几步后,拐过一个弯儿,便闻到了一股子臊臭的气味儿。
显然这是二人的五谷轮回之所。
绕过这个地方,又前行了二十几步,然后挤进一个小方厅,我发现这里空间相对来说就大了不少。
将近六七十平吧,墙壁一样点了很多幽幽的小灯,然后地面铺了一层的板子,板子上有被褥。四周散放着米面袋子,几个坛子,还有煤油炉等用来生火的东西。
“这地方通风不错,古人了不得哟,瞧不到通风的口子在哪里,可只要点了火,你看那烟,升起来没一会儿,就全都散掉喽。”
老牙叔说完,他在背来的一个大包里一通翻找。
跟着,就找出了两个古旧的瓦斯灯。
这东西可颇有些年月喽,别的不说,把它摆到店里,完全可以当古董来卖。
老牙叔取了块破布,给瓦斯灯擦了擦,又摆弄一番,弄亮了后,我看这亮度还不小呢。
老牙叔把灯递给我和毕方说:“拿着这个,照个亮吧。”
就这么,我跟毕方两人一人手里拿了一个瓦斯灯,老牙叔在前面拿着一个破旧的手电,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小方厅,出去后,沿着一条条狭小的通道就走上了。
老牙叔说,原本这罗丰山的通道有很多,但几千年来,随着地质变迁,还有地震等等不同因素的影响,很多通道都给堵上了。当年,找到这里的道爷们,只打通了这么一条路。其余的路,肯定还有,但已经不知怎么走了。
绕了能有十多分钟,唰的一下,面前一股冷冷的风就吹过来了。
我挑了灯,一看。
就见十多米远外的墙壁,让人修成了一个古城墙的模样儿,在城墙的下方,赫然呈现了一个半圆拱顶的门状大洞。
老牙叔指着大洞说:“就是这里喽,那门门儿,一推就开,开了之后,就是阴阳两重天喽。我是不敢进,二位小哥,自求多福吧。”
老牙叔说完,他朝我们一抱拳,这就闪身回去了。
毕方跟老牙叔说了一声谢谢,提灯就奔那城门走过去了。
到了近前,毕方伸手对着城门一推。
咦……
没动。他咬牙使劲,又一推。
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我在后面看,这么干推不是办法,就把手中的提灯交给毕方拿着,然后我走到了这大门面前,抬头上下一打量,发现这是一扇高达三米的大木门。
用来做门的板子上都涂了一层很厚的漆,正因这层漆的存在,板子历经数千年,仍旧没有腐烂掉。
我伸了两手,贴到板子上,用了虎扑,放人的劲,一发力。
轰……
一声震响。
大门轰然倒塌。
完了,惨了!这刚来,就给这地狱通道的大门给推倒了,接下来,这路怎么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