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眼中的一抹神采立刻黯然了下去,他喃喃道:“我就知道,在汗阿玛心目中,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来看我?”
听了这话,嘤鸣怒了:“就因为他在心目中,你不是最重要的儿子!所以你便要火烧九州清晏?!”——就为了成为弘历最重要的儿子,不惜拿自己父亲的性命当赌注吗?!
荣亲王笑了:“那又如何?反正我早已打定主意,那日,若是不能救出汗阿玛,我也会一起陪葬!”
听了这话,嘤鸣更是怒不可遏,于是上前两步,狠狠一个巴掌便摔在了荣亲王那张枯瘦的脸上,“你这是再拿本宫丈夫的性命来赌博!!你这个孽障,的确是该死!!”嘤鸣气急之下,再度扬起巴掌,想要再打。
“皇额娘!!”五福晋急了,上前一把便抱住嘤鸣的大腿,“您别打他!爷是病糊涂了!”
嘤鸣冷笑着瞪了五福晋一眼:“本宫看他清醒得很,一点都不糊涂!反倒是你糊涂至极!!明摆着,他根本不在乎你这个妻子,你还在乎他做什么?!”日前,五福晋哭着哀求她指派几个太医下来,嘤鸣着实动了恻隐之心。
如今看着五福晋这幅样子,当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五福晋嘤嘤哭泣着道:“五爷,终究是妾身的丈夫啊!”五福晋说出这句话,顿时泣不成声,她伏在地上,身躯颤抖不止。
嘤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了,只得恨恨一甩袖子,转头看着荣王那副冷漠的面孔,“你就那么惦记这昭绘,心里竟容不下旁人?!”
听了这句话,荣王倒是面色不改,可五福晋却惊在了当场,她嘴唇依稀颤抖:“皇额娘……您、您说什么?!”
嘤鸣冷冷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男人的本性,个个都犯贱罢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执念之下,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听了这话,荣王反倒是怒了:“皇后当年,狠心拆散我跟喈喈,非要她嫁给老六!如今还说风凉话!皇后哪里知道我对喈喈的心意?!”
“喈喈……”五福晋呆若木鸡,她面上满是绝望之色:“喈喈?是六弟妹???爷前几日夜里梦中呓语唤的,原来不是大公主……”五福晋想到此,不禁泪水簌簌而下。原来,她的丈夫,从未真心喜欢过她……
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女人,嘤鸣又是一阵无奈,“不管你信不信,你和昭绘的事儿,本宫没有干预过!!本宫当年再度回到皇上身边的时候,昭绘已经被皇上订婚给了永瑢!”
荣亲王嗤笑了一声,“反正事情过去那么多年,皇后怎么说都行!”
嘤鸣冷哼了一声:“不信拉倒!本宫也不在乎你信不信!!本宫是看在你这些年,没去破坏永瑢和昭绘的夫妻关系,才懒得找你麻烦的!!”
荣亲王冷笑了笑:“我去破坏他们夫妻关系?这对喈喈有什么好处?!她们已经是夫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除了心里惦记着,还能怎么样?!!”说到最后,荣亲王怒目崩裂,几欲歇斯底里。
嘤鸣一愣,莫非荣亲王对昭绘,倒是不掺假……
幽幽叹了口气,“永瑢与昭绘一直夫妻恩爱,本宫也便不说什么了!可你,终究是个不孝的孽子!”嘤鸣气得咬了咬牙齿,“这些年,皇上对你一直十分重用,也一直以为你是最孝顺的儿子!可没想到,是他看走了眼了!”
荣亲王不屑地冷笑了笑:“汗阿玛对我重用?!他给我的,比起十四弟和十六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只不过是想让我学五叔,做个兢兢业业的贤王,到时候给十四弟卖命罢了!”
嘤鸣怒道:“你什么资格埋怨你的皇父?!!”嘤鸣指着荣亲王的鼻子叫骂:“你身上穿着绫罗,吃的珍馐,全都是他给你的!!纵然十根手指头不一样长,但他给足了每一个儿子荣华富贵!!他从未苛待过任何一个儿子!!若没有这样的父亲,你凭什么享受这一切荣华富贵?!!你吃他的、喝他的、用的他!!有什么资格抱怨他?!!”
这样一通夹枪带棒的怒吼,生生把荣亲王给吼得懵了。
“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这个孽子?!!是你老子让我来的!!现在看来,我是来错了!!”嘤鸣气急败坏之下,什么粗话也说出口了,竟直接叫弘历为“你老子”。
说完这句话,嘤鸣也懒得理会荣王如何反应,直接袖子一双,扭头便走出房门,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气死老娘了!!”
而里头床榻上的荣王,错愕失神,眼中浮现起的是复杂的神色,他忍不住想,自己……是否真的错了?!汗阿玛待他纵然不及十四弟和十六弟,但也算不错了……
“额……”可是房门外矗立的人叫她呆住了,她忍不住脱口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吗?”
来者真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弘历脸色矜持着肃色,惜字如金地道:“朕,是来接你的。”说着,便伸手上来,握住嘤鸣的手,“别置气了,回去吧。”
然后的弘历的声音,终究落在了荣王夫妻耳中,只听得里头噗通一声,荣王竟从床上翻了下来,扶着墙壁竟走了出来。五福晋跟在后头,急忙搀扶着他。
“汗——汗阿玛!!”荣亲王噗通跪了下来,朝着弘历的背影哭嚎着唤了一声。
弘历条件发射似的停住了脚步,但是他并没有回头。只略停了片刻,又继续拉着嘤鸣的手前行了。
荣王哭嚎了起来,撕扯着嘶哑的嗓子道:“汗阿玛!儿子知道错了!”他伏在冰冷的地上,泣不成声。
弘历依旧没有回头,但他出声了:“老五家的,扶他回房,好好养病。”
荣王听了,忍不住更加涕泗横流,哭得不成样子。
回去的路上,弘历保持着沉默,宫车碌碌行驶在平坦的水泥路上,嘤鸣叹着气道:“想来,他是真的幡然悔悟了。”
弘历握着她的手道:“那也是被鸣儿骂醒的。”
嘤鸣顿时尴尬了,看样子她里头大吼大叫,竟全都被弘历听了进去!
“咳咳!我……我也是一时激动……咳咳!”一时间嘤鸣的老脸有些发红。
弘历笑了,笑容甚是温暖:“朕知道,你是在替朕抱不平……那些话虽然粗俗激烈,可朕听着,心里觉得暖暖。”
嘤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弘历,你打算解除荣王的禁足吗?”
弘历嗖的冷脸下来:“就算他知错了,朕也没原谅他呢!何况,他病成那个样子,还面受打扰得好。”
嘤鸣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