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公深吸口气,沉着下来:“那你觉着,浩言除了双腿残疾,还有哪儿不好?”
“他再好,也还是双腿残疾,我心里便介意。”
徐国公急躁了,问她:“那若是哪一日我残疾了,你是否就不愿再留在府里了?或者说,年少那会儿,我若意外残疾了,你定会弃我而去?”
“自然不会的!”王氏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徐国公两手一摊:“这不就结了,将心比心,你该站在兰儿的立场想一想。”
“我……”王氏张着口,无言以对。
徐国公也不逼她,叹息一声道:“定亲之事,我跟柳老太医提过了,你的心思,我也与老太医说明了。老太医虽然脾气古怪些,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说这事儿不急,等你答应了再谈。”
王氏抽了抽鼻子,哀怨的瞅着他。
徐国公问起:“景川昨儿入宫,今日可曾回来?”
王氏这才想起徐景川伤了腿的事,恍然道:“回是回了,只是……惹恼了陛下,据说在宫里跪了一天一夜,伤了腿,这会儿在房里待着呢!”
“我得去看看。”徐国公一听便急了,匆忙往徐景川院儿里去。
因着走路不便,徐景川只能窝在床上看书。
徐国公进来的时候,神色慌张,徐景川诧异,唤了一声:“父亲。”
徐国公近前,看向他的腿部,问:“可还好?”
徐景川无所谓道:“只跪久了,又恰恰跪在雕刻的纹路上,膝盖骨难免疼痛,已经擦了药,明儿应该便好的差不多。”
徐国公胡乱的点了下头,又问:“那你开口所求之事,陛下答应了没?”
“陛下说,此事他不能直接下旨撤回赐婚,让我等两日,待纪王妃去薛家劝说,我再去主动请个罪,等薛家拿出退婚书了,这赐婚才能撤回。”
徐国公若有所思道:“陛下此番安排,的确合情合理,也保全了各家的面子。至于咱们国公府,要的只是撤回赐婚,反正你心中已有中意之人,面子不面子的,已经不要紧。”
徐景川认同颔首。
徐国公思量片刻,认真道:“你还从未与我说过,那林姑娘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一提起林妙,徐景川眼里便满是温柔,说道:“她是一个……不畏世俗,我行我素,善良,但有锋芒。聪明,且懂得收放自如。果敢,也知晓何时该示弱的女子。知世故而不世故,许多事情心如明镜,却不轻易说破。待人接物,有自己的想法,不会随波逐流。”
徐国公微皱眉头:“听你这般说,还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等她下次来京城,不妨让她来国公府小住几日?”
徐景川难以置信道:“父亲……您不是在说笑?”
徐国公笑了下,调侃他:“怎么这些时日,你总觉得为父会跟你说笑?难不成,是为父的严父形象,已不复存在?”
徐景川摇头:“儿子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以往父亲总不愿看见她。”
“往后,还会是一家人。为父相信你,你选择的,不会差。”
说话间,徐国公郑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
父子二人会心一笑。
在府里休息一日之后,徐景川的腿已然好的差不多。
这日午后,他刚进了书房坐下,元吉匆匆跑进来传话:“四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徐景川蓦地一惊,站起身问:“人在何处?”
“刚从外头进来,说是有些话,要单独与您说,小的邀请殿下先去抱厦,便赶紧来通传。”
徐景川点了下头,绕出书案,快步往抱厦方向去。
太子夏昇正悠然闲坐,这会儿外头起了风,有些凉,他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旁边儿的随身护卫步云道:“殿下,要不加件衣服?”
夏昇摇摇头:“不必,春捂秋冻,这会儿才刚有些入秋的迹象,凉一些无所谓。”
说话间,徐景川已经走近,面对他揖了揖:“太子殿下。”
夏昇笑起来,赶紧道:“你坐就是。”
徐景川颔首坐下,问起:“不知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夏昇笑笑,道:“主要还是为了你的事。
两日前,你不是去了宫里,向我父皇讨要撤回赐婚的赏赐吗?我当时也去了一趟养颐殿,与父皇分析一番,父皇权衡利害后,才答应了你所求赏赐。
今儿我过来,是要跟你说一声,我父皇已经与我王叔说过,王婶也已经去薛家劝过。想必这会儿退婚书也已写好,你该挑个时间,上门请罪了。”
徐景川若有所思,微蹙眉头问:“殿下何至于如此帮我?”
夏昇吐口气道:“且不提你我自小熟稔,你还与我做过伴读。单只说,你如今在朝中的功绩,别说是父皇,即使换做是我,也心知肚明,你乃难得的国之栋梁,不可或缺。孤觉着也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一句,孤需要你的辅佐,因此,帮你也是帮自己。”
“微臣明白了,多谢殿下抬爱。”徐景川客气作揖。
夏昇示意他免礼,问:“你打算何时去薛府?”
徐景川仔细琢磨片刻,道:“明日去吧!毕竟此事过于突然,薛巡按与薛夫人也需要些时间消化。我去的太着急,只会惹怒他们。”
夏昇呵呵笑:“其实你明白,以你在朝中的地位,没几个人敢为难你。”
“薛巡按是不会为难,但薛副将就不一定了。”
夏昇眉头一皱:“你说的,是薛巡按之子,禁军副将薛珩?”
“正是。”
夏昇琢磨片刻,道:“为免你去了巡按府引起冲突,明日上午,孤会想法子拖住薛珩。下朝之后,你一定要尽快去巡按府,切不可耽搁。”
“那就,有劳殿下了。”徐景川起身,再次揖了揖。
夏昇也站起身,虚虚的扶了他一下,“孤也该走了,以免待久了,惹人非议。”
徐景川客气的送他出了园子,便交给元吉,送客到大门口。
回去一连两日,林妙忙的可谓是昏天暗地,第二日天黑时,才算是忙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