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苏定昌是典型的渣男,他没有解释自己已有未婚妻。甚至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想抢他当女婿的比比皆是,吏部侍郎并不起眼,但只因吏部掌管升迁任免,这对他的仕途极有帮助。
当然,男人谁不喜欢美人,何况吏部侍郎的女儿姿色太平庸。他在沈家人面前扮演受害者,而沈氏之前跟他花前月下时,已经将身子给了他,她又能怎么办?
苏定昌擅长溜须拍马,将岳父的人脉利用到淋漓尽致,仕途扶摇直上。他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说服岳父跟原配,将沈氏进门做妾室,后来又陆续收了两房。
原配柴氏允许沈氏进门,不代表高看沈氏,相反恨到骨子里。
柴氏手段了得,深知丈夫沉迷沈氏。她不明着对付沈氏,而是打起原主的主意。说起来,柴氏生了两女一儿,全随了她的平庸长相,反倒原主净挑苏定昌跟沈氏的优点长,十足的美人胚子。
在她授意下,儿女成功带歪原主。原主娇纵跋扈,嫌贫爱富,对母亲的地位跟出身很嫌弃,反倒视柴氏为亲母。
在柴氏娇纵捧杀之下,原主不学无术三观尽毁,小小年纪便干出浪蝶之事,在京城名声尽毁。
苏定昌丢人又丢面,怪沈氏教养无方。尤其原主被赐婚,当成羞辱许戈的工具,哪怕苏定昌贵为首辅,也被官圈沦为笑柄。
他将怨气撒在沈氏身上,沈氏本就是夹心饼,婆母不喜原配打压,久而久之跟苏定昌离心离德,早年情分消失殆尽。
苏禾感慨唏嘘,女人选另一半,跟重新投胎似的,要是没选对这辈子就毁了。
人心难测,也不知将来她跟许戈会不会情尽反目?
她继续翻看医书,无意中发现书中竟然夹了封信,看模样已经有些年头。
信中的笔迹,跟医书的注解无差,都是出自同一个人。
等看清书信的内容,这才知道许戈为什么阴阳怪气。这几箱嫁妆并非是沈氏送的,而是原主的表哥沈明轩送的。
这也不是祝福信,而是情书。
原主被赐婚,沈明轩不忍她跳火坑,竟然有带她私奔的打算,在信中约定时间跟地点。
偏偏沈明轩太含蓄,也太高估原主的情商,原主连箱子都没打开,又怎么可能看到这封信呢。
苏禾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原主看了这封信,并愿意跟表哥私奔,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个情况,而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在想什么?”许戈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跟鬼魅似的。
苏禾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下意识将信藏起来。明明不是她干的,为什么觉得挺心虚的?
许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往床榻走去。
苏禾:“……”男人吃醋,就是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吗?
她被摔在床上,又翻身扑到许戈背上,撒娇道:“许富贵,你背我。”
女人的脑子真是奇妙,不过许戈打算满足她,背着她在房间鬼打墙。
转完了,她又要公主抱。许戈也就对着她才有这份耐心,要是换成别人直接扔出去。
转圈多了,许戈腿疼。
苏禾给他按摩上药,既心疼又嫌弃道:“真是矫情,你在床上耍威风的时候,怎么不见得疼?”
许戈:“……”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大雪继继续续,下几天停几天没消停。
徐县令挺闹心的,他都不知道今年到底怎么了,什么灾祸都碰上。雪灾持续不断,家畜冻死不说,房屋坍塌的,贫苦百姓饥寒交迫的,让他着急上火。
相较之下,徐夫人则淡定许多,“老爷,今年是庚子年,本就多灾多难。现在除了南方,各地都在下雪,咱们这还算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我是一县之长,责任不可推卸。”
徐夫人顿时来了主意,“要不你找找雷先生,他手上应该还有税粮,你起个义捐施粥的头,既做了善事也落个好名声不是?”
这倒是提醒了徐县令,提笔给雷五写信。
信还没有写完,吏员来禀,说是雷五来了。
徐县令诧异,雷五刚随晋王回绥州,怎么又来?
将人迎进书房,徐县令奉上热茶,“先生这次前来,可是有要事?”
雷五神情很微妙,不似之前坦荡,稍作权衡才压低声音道:“不知大人可知许家的情况?”
徐县令很快意识到他的来意,蒙国的皇帝将边境兵权交给年幼的皇子,十多岁的孩子连心性都没有定,似劣童又似魔鬼。从漠北的情况焦灼,完全是借天时地利,摁着杨元吉的死穴打,以最小的代价灭闵朝最大的威风。
蒙国一闹,西域诸国跟东北的金人也蠢蠢欲动,想趁机分一杯羹。
一旦闵朝跟蒙国打起来,这些豺狼虎豹必群起而攻之。
雷五是晋王的人,势必代表晋王而来。漠北如今的局势,多半还是许戈说了算,而晋王想借势结盟。
徐县令惶恐,“下官虽然在沙县数年,屡屡忙于政务,许家的无暇打听,也……不敢轻易去打听。”
雷五却不死心,“以大人所见,有几分把握?”
徐县令心肝打擅,“在下只不过六品县令,实在不敢妄言。”
见雷五神情高深,显然没打算离开之意,徐县令这才补充道:“半年前,下官抓了位黑心大夫,他曾招供不时会到许家治病,想来他身体极差,估计没啥盼头。”
雷五见问不出什么,这才起身告辞。他之所以来县衙,既替晋王试探,也是替小侯爷试探,现在看来县令嘴巴还是挺紧的,没有因为投靠晋王把不该说的也说了。
看出漠北情况不对,晋王便动拉拢的心思,许下一大堆承诺。
那些承诺本就属于镇北侯的,再恩惠也不过是归物原主。挨过一次打,难道还学不乖吗?
雷五回到客栈,乔装成算命先生,敲开乌麻巷的院门。
两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堂堂正正走前门,不用再从后院翻墙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