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娘跟顾琛风风火火的回了杨家,可得到的消息却是,杨鸿有事出城了,没回府。
沁娘的心里顿时就不安起来了。
近日也没听说过巡城营那边有什么外出任务,杨鸿为何突然间出城了?
莫不是真跟刘家庄有关?
不!
不会的!
“好了,今晚算是回不去了,一会儿就要宵禁了,先回你院中住一晚吧。”顾琛揽着她的肩安抚道。
“是啊,想来他明日就回来了,听说没去多远。”陆氏安抚道。
没去多远?
那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他一个巡城御史亲自去办的?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顾琛说道,“我们都那么了解他,相信他不会干出格的事情,而且,以你大哥的聪慧,应当也不至于跳进别人的陷阱,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出了陆氏的院子,顾琛一路安抚道。
“可是,连你这个统领京城防卫的统领都知道他没有外出的任务,他这个时候出城还能做什么?而且,他走的时候也没跟家里头交待他去做什么,你说我如何不担心。”她是怕她那位耿直的大哥被别人钻了空子。
虽说杨鸿是聪明,可毕竟是初涉官场不久,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哪里是人家那些老谋深算的小人的对手?
若是明火执仗的来,她倒也不怕什么,可就怕有人玩阴的。
若非前世见得多了,跟唐婉交手了那么多年,她现在怕是也是一张白纸,任凭别人挖坑给她跳。
“许是陛下给他派了什么机密的任务。”顾琛说道,“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要担心了。”
沁娘想了想,也是,一切等明日杨鸿回来再说吧。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第二日他们没等回来杨鸿,却等回来了一个消息。
“主子,不好了,刘家庄被炸成了平地,死伤无数。”顾白一大早天还未亮便便跑回来汇报道。
顾琛身上还穿着中衣,他一边披着外袍一边往院子里走,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穿衣服的手顿了顿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炸的?我们的人呢?可有受伤?”
顾白说:“昨夜丑时,不知道是谁在庄子周围都埋了火药,这一炸,整个庄子都被移为了平地,那些庄子里的人,只有极少数远离爆炸边缘的人还活着,但也伤得不轻,附近的那些村子都被惊醒了,大家甚至都不敢过去救火,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完全没有被引燃的火药,我们的人也受了些伤,眉娘等着一早开城门才进来找属下禀报的。”
顾琛只觉得眉心一跳,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杨鸿昨日出城了,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顾琛问。
顾白手上握着顾琛的情报网,整个京城里的事情他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这会儿顾琛一问,他立马便答道:“他出城后便失去了踪迹,想来是有意甩开我们的人,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朝着刘家庄的方向去了。”
顾琛眉心又是一跳,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糟了,那个刘家庄的庄主死了吗?”顾琛问。
顾白想了想道:“楣娘因为赶着回城禀报情况,所以把小树留在那里了,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昨夜是在京城里的,所以,对于城外几十里地开外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下面的人回来汇报了清况后,便匆匆赶来禀顾琛。
“属下已经加派了人手往那边去了,主子放心,属下有交待过他们留意那个庄主。”顾白见顾琛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天渐渐的有些亮了,顾琛的脸色显得有些朦胧,顾白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的进一步指令。
“我只怕,这一炸,刘家庄的事情,很快就要传到京城了。”顾琛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顾琛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在这个寂静的清晨里,还是显得格外的清晰,顾白的脸色一凝,问:“主子是担心,这是有人在设局?”
顾琛没有说话,顾白心里也有了些猜测,却也没有说出来。
与此同时。
刑部大牢里。
一个穿着斗篷的小身影亮了块令牌给守门的狱卒看,狱卒立马便打开了牢门,让他进去。
那个身影沿着台阶缓缓的走下地牢,最终在宋熹的牢房门外停了下来。
宋熹原本就睡不着,在他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中,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所以,他根本睡不着,他只能靠着墙闭目养神。
突然,一个很轻的脚步在他牢房门外停了下来,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看他?
“熹堂兄。”一个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响起。
宋熹诧异的扭过头来,看向居高临下站在牢门外面的一个陌生的身影,他确信,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并不认得。
那人见他诧异,很快便将头上的斗篷帽子拉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与宋熹有几分相似的脸,宋熹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你……你……”
他吃惊得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熹堂兄,我今日来,是跟你谈合作的。”男孩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成熟一些,语气悠悠的说道,“看了我这张脸,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试问,除了今上所出的那些儿子外,还有谁会唤你一声堂兄呢?”
宋熹瞪大了眼睛,嘴巴瞬间张大到了极致,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男孩子,好半天没发出一个字来,此刻,他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消息,一个大胆的猜测便浮上心头。
他飞快的将思绪抚平,看着男孩问:“你能给我什么?而我如今已经这般了,又能帮到你什么?”
男孩轻轻的又将斗篷的帽子扣上去,他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便显得朦胧起来,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脚步都未移动半分,只是声音静静的开口道:“听说你在北域有一座铁矿山?”
宋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拔高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男孩嗤笑了一声:“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你利用那个铁矿山给怀堂兄挖了一个好大的坑,让他狠狠的栽了个大跟头。”
男孩口中的怀堂兄指的自然是宋怀。
“那些私造的兵器,是你让人做的吧?”男孩又问。
宋熹抿唇不作声。
“你废尽心机的把怀堂兄给拉下了马,现在,却被别人给一锅端了,难道,你甘心吗?”男孩的声音充满诱惑的说道,“只要你把那座矿山交给我,我不但能够保你活命,而且还会替你报仇,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宋熹静了一会儿,随即嗤笑了一声:“你这孩子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你说说,你要用那座矿山来做什么?”
男孩不容置疑的说道:“熹堂兄如今已是阶下囚了,我用来做什么就不必向你交待了吧,总之,我的用法一定比你的好,比你的有效,你若是不交给我也行啊,只是等到皇伯父想起来要拉你出去砍头的时候,你的那些金山银山还不是只能便宜了外人,既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何不便宜了小弟我呢?”
宋熹说:“你这张嘴倒是挺能说的。”
男孩又问:“那熹堂兄要不要考虑呢?”
宋熹还是没有说话。
男孩也不急,他笑了笑道:“我可以给熹堂兄两天的时间考虑,只是,熹堂兄想必也很清楚,以你的罪名,你绝无生还的可能,皇伯父现在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呢!所以,你真的就甘心将那个位置拱手让给他人?你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了,而且,你的家眷,也会跟着一起被诛连,你就算不怕死,也不想想他们吗?”
男孩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所有的的软肋,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希望自己死后连滴血脉都没留下。
宋熹虽没有娶正妻,可通房和外室,他也有不少,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也不少,他可不希望到时候被皇帝一并斩杀了。
在他看来,皇帝就是为了稳固他的皇位不惜斩草除根的人,不管那些子嗣有没有在玉碟上,他都不会允许他们活着,将来有一天威胁到他的子孙的地位。
男孩说完,也没有催促他马上给出答复,他说给他两天的时间考虑,就真的给他两天的时间考虑。
他转身出了天牢,趁着天还未亮,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的尽头。
这边。
顾琛在得到了刘家庄被炸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让人去寻刘家庄的庄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顾白领着人亲自去寻了一番,也没有找着刘庄主的人,至于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根本无法辨认哪一具是刘庄主本人的。
刘庄主找不着,就意味着这件事情还藏着极大的隐患,毕竟,那天夜晚楣娘是亲眼瞧见了杨鸿与刘庄主私下见面的,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也只有刘庄主本人知道。
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难办了。
整个庄子几百口人一下子死了大半,到了早朝的时候,皇帝已经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