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沁娘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虽然,她明明进宫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她这辈子怕是跟顾琛无缘了。
可是,这两次顾琛翻墙入院来与她“私会”,让她那颗思念了许久的心再也抑制不住跳动了起来,她想,既然顾琛对她还不死心,那么她也不能死心。
但顾琛若真跟唐婉有什么,那么她的这一颗心又如何自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灼热的原故,顾琛似有所感似的,回过头来,正好与她对上眼。
沁娘先是一愣,随即很快便又移开视线。
他们的未来如今还是那般的缥缈,她的确是不该任凭自己再沦陷下去了,否则,等到失去他的那一天,她又该如何?
前世的痛,有如痛在昨日,又岂是那般轻易的就能忘记的?
车队一路出了宫,之后顾琛又不经意的回头朝着沁娘那个方向看了好几次,但是她却再也没有看过来。
顾琛忍不住一阵失落。
他还以为是因为宋怀在场,生怕引起他的怀疑,她才故意不看他的。
可是,他没想到她一路上不但没再多看他一眼,甚至连个余光都没有再给他一个,而且,她板着脸,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若是这个时候他还没发现她不对劲,那么他就当真是白白认得她这些年了。
他莫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昨夜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顾琛想不通,便不再想了,他决定一会儿找个机会问一问,免得他心里总不踏实。
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终于到了皇家宗庙处,一行人下了车马,跟在皇帝身后,沁娘见状,便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皇室的宗庙可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进的,望着那一众宗室亲贵的背影,沁娘寻了个绝佳的位置,命人摆了桌子,铺了纸,便闷头画了起来。
突然,一道阴影朝着她笼了过来,刚好挡住了她前面的大片阳光,沁娘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便对上了顾琛那双深邃的黑眸。
“你为何不理我?”顾琛问。
沁娘一愣,随即低下头继续画:“我没有不理你,你站开一些,挡住我了。”
他这么一站,她哪里还看得着什么浩荡而又盛大的祭祀典礼?
“你就是不理我,你连看都懒得看我。”顾琛执着的站在那里,未移动半分,一副她不说清楚就不给她让道的模样,“你且告诉我,我哪里令你不舒服了?”
沁娘抬头看着他,又低下头画了两笔。
顾琛见状,就更加肯定她在生他的闷气,于是又补了一句:“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你为了装样子才不理我的,你我还是夫妻,就算与我说句话或者对视一几眼又如何?”
可她一路上就当他不存在似的,从头到尾都不曾看他一眼。
这让顾琛很气闷。
他顾公子何曾为了一个女人的一个眼神委屈和卑微到这等地步?
也就只有她杨沁颜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会儿宋怀要是看见了,后果我也不管了。”顾琛执着上的盯着她的头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沁儿,你我说句话的机会都那么难了,你确定要了堵气而消磨掉这样的机会吗?”
果然,他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女人的妥协,她总算愿意抬起头来,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眼神了。
“顾琛,我进宫了,唐婉每天在府里还安份吗?”沁娘问。
顾琛说得对,她不该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平白的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
他们想要找出宋怀的秘密,扳倒他,可谁又知道他们能不成成功,也许失败了,他们别说是在一起了,怕是连死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像这样的机会,有一次便少一次。
不管怎么样都应当珍惜。
“你是在担心我与她有什么?”顾琛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总算明白她在在意什么了,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这些天都住在林府,根本没回顾宅去,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管家了,有什么事情顾青他们也会来报我,所以,我跟唐婉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的。”
他知道在这一点上,他要是不解释清楚,他怕是再也得不到她一个眼神了。
他们现在相处的机会如此难,他可不想再因为唐婉那个女人而任添什么烦恼。
“你住林府?”沁娘诧异的看着他,“你之前那样对林少,他没把你叉出去啊?”
这林公子当真是气度非凡!
沁娘在心里默默的夸了一句。
“他哪里敢?”顾琛一副霸主的模样抬了抬下巴道,“他的那些生意还是靠着我才做起来的,有我的肉吃,便有他的汤喝,他要是不让我住,我连汤都不让他喝。”
沁娘默。
她想,贪上这么个损友,林曜也是满郁闷的。
“沁儿,你这般在意我跟唐婉的事情,该不是吃醋吧?”顾琛一想到她今天的种种反应,心里顿时就雀跃了起来。
以前他总是自己生闷气,醋得要死也没见她来哄一下,他总有一种挫败感和无力感,觉得她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无论他如何对她好,都捂不热她这块石头。
如今看来,她的心里对他的感情根本就是半分都不曾减弱嘛,要不然,她也不能凭空想象就能醋成这样。
这么一想,顾琛心里顿时就甜了起来,至于刚才一路上因为她没给他一个好脸色而生出的郁气,一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我吃醋不是很正常吗?我们还没合离。”沁娘也不矫情,她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俩当真有什么,你我就再无可能了。”
她如今在宫里,她也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清白,不会让自己陷入怀宋的恶爪之下。
“正常,很正常。”顾琛裂开嘴,傻笑了起来,“只是你下次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一定不要憋着,要告诉我,不然又误会了怎么办?我们现在都如此艰难了,我可不想再因为这些误会而凭添烦恼。”
沁娘点了点头:“只要你谨记我的话就行了。”
顾琛点头。
这时,皇帝已经登上了祭坛,沁娘提醒道:“你赶紧让开,一会儿宋怀要是找我要画,我画不出来就完蛋了。”
顾琛目的达成,自然乖乖的就让开了视野,闪到一旁,跟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怀老远的便看到顾琛往沁娘身边凑,脸原本装出来的温润神情瞬间便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皇帝那边,然后便大步的走了过来。
顾琛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沁娘低头作画,样子也是一脸的认真。
不知为何,他们二人站得分明有一些距离,可落在宋怀眼里,却觉得异常的和谐。
“顾统领,你在这里做什么?”宋怀问。
顾琛一本正经的答道:“回殿下,臣在站岗,因为陛下登祭台身边除了皇后和一众宗室亲贵外,旁人是不能靠近的,所以臣只能站在这里等候陛下。”
宋怀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却偏偏又无法反驳,只能干瞪了他几眼,然后才走到沁娘身边,低头去看她的画。
沁娘的画工已达到了挥洒自如的地步,所以,她只微微抬头看上一眼,手上便飞快的开始走笔,祭典进行到哪一步,她便画到哪一步,丝毫不比众人的动作慢。
宋怀原本还以为她跟顾琛眉来眼去的一定影响了画的进度,若是他看到她画还未得一半,他便要开口说上两句,连要说的话他都想好了。
可如今这么一看,人家作画的速度比人家走路还要快,他还能说什么?
她这画就算是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会赞一句,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殿下不跟在陛下身边真的好吗?”沁娘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手上的动作更是慢分也不见减,她一边挥墨如飞,一边说,“一会儿陛下要是发现殿下擅自脱离队伍,怕是会不高兴。”
宋怀盯着她的发髻好一会儿,才说:“你最好安安份份的,别让本宫发现你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宫弄不死顾琛,也会先弄死你父亲,本宫说到做到。”
说完,他飞快的看了顾琛一眼,然后快步的奔回到队伍中,装作自己从未脱过队的模样。
那些宗室亲贵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谁胆敢出声举报他,大家都很惜命,如今朝堂上,太子如日中天,谁也不想凭白的去招惹他。
宋怀一离开,顾琛瞬间就朝沁娘挪了过去。
虽然站姿未变,但若仔细看,距离却缩短了不少。
沁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这顾公子假正经起来也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而且,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摸的感觉,似乎也蛮刺激的,也蛮新鲜的。
大雪融化后的春日还是有些温度的,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在宫里挺无聊的,你能想法子把团子给我弄进宫里来么?”沁娘突然想起了那只雪白的毛绒绒的狐狸,她才撸了没几天,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如今身在宫中,行走不便,便越发的想念那只毛团子了。
“只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