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春花一行人咄咄逼人，林采薇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林德明的身影，倒是真的陷入了僵局。
矿上的职工这会都已经下班了，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再让这么闹下去，林家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林建国看着亲妈洋洋得意地给别人说着林采薇的坏话，一个劲儿地指责自己这个儿子的不是，心头一凉，却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解决的好法子。
“妈……”
他犹豫中叫了一声，立马被林采薇拽住了。
“爸，我没事，不就是让人说几句话吗，我也不会掉一块肉，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个岗位不能让出去！”
林采薇到了现在还这么坚持，要是放在以前林建国肯定觉得孩子不懂事。
可今天看着家里人这么逼迫，他只是有些心酸。
他摸着林采薇的脑袋摇了摇头，让林采薇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林建国还是忍受不了她们在众人面前这么闹。
“妈，剩下的岗位是德明要去顶岗的，你非要让我让给强子，那德明怎么办？”
林建国的语气已经软和了，钱春花自然是立马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德明不是没去吗？他既然不去，都是亲兄弟，让给强子怎么了！”
老太太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正林建国是她儿子，揉圆搓扁都是她说了算，给自己的乖孙一个工作而已，没什么不对的。
刘桂芳倒是借着刚才钱春花和林建国一家人吵架的空挡，大概打听了一下林家的事情。
职工大院的房子本来就不怎么隔音，林采薇和林德明两个人吵架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人听到的，她心中也有数。
现在听着林建国死咬着林德明要顶岗的事情不松口，周围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倒是乐得装个大度。
“要是德明真的要顶岗，强子一个做哥哥的自然是不会跟他抢的。只是德明要是不去，可不能让岗位空着，都不愿意让强子去啊。”
刘桂芳倒是装的真像，至少周围的人在听了之后都在夸刘桂芳大度。
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林建国心中就算再有什么想法也不好说了。
“好，如果明天德明还没有去顶岗，那就让强子去吧。”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钱春花好不容易给了林建国一个好脸色，也愿意跟着林建国进去说话了。
“岗位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就让强子来顶岗。”
刚才在外面因为孙明月顾及自己的名声，林采薇没好说话，都已经进来了，她自然是不会再继续忍气吞声。
“奶奶，我爸爸刚才可没有说要把岗位直接给林强，要是我弟弟明天去报道了，这个工作可还是我们家的！”
钱春花斜睨了一眼林采薇，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真的是被惯坏了。这个岗位就是强子的了，谁说也不好使！”
刘桂芳看着林建国两口子的脸色并不好看，想到工作也已经到手了，倒是不介意装的大度点。
“老二啊，你们家的孩子真的是该管管了，好好的工作，德明说不顶岗就不顶岗，我这个做伯母的倒是想要让他去呢，也要人家自己愿意是不是？”
她的一句话让林采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昨晚和林德明争吵的一幕浮上了心头，陆砚山那边还没有消息，她也不知道林德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索性也懒得和刘桂芳争辩，她径直走进了屋子，没有理会外面的人。
钱春花等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林强顶岗的事情，林建国已经松口了，在她们看来这件事情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和林建国稍微说了两句，从两口子手里抠了点好东西，就拿着回去了。
林采薇听着外面人离开的声音，心中有些复杂。
她是真的很不甘心把工作让林强顶了，现在只希望陆砚山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了。
矿上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发生点什么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陆砚山还在等着从矿上拉物资回去，这两天一直在这边歇息，很快就听到了有人说林家的事情。
想想答应了林采薇要帮忙的，他索性往职工大院走了去。
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在路上看到了蹲在路边的林德明。
少年的脸上带着茫然，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蹲在地上，哪里还有往日的张扬。
陆砚山想了想，上前两步站在林德明面前，没有出声说话。
眼前的光芒被人挡住，林德明也不可能一无所觉。
茫然地抬头，看到陆砚山的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同志好。”
哪怕是心情不好，他也记着眼前的人是父母的救命恩人，倒是不至于失礼。
基本没有与这么大的青年说话的经验，陆砚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你姐姐拜托我来的。”
林德明拳头攥了攥，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却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陆砚山眉头微皱，按照林采薇说的话，如果真的是因为两个人的争吵，林德明才不愿意去顶岗的话，听到他的来意一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原本他答应林采薇帮这个忙，也是有私心。
此时，陆砚山看着林德明脸上的茫然，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什么，倒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听说你不愿意读书，也不愿意去顶岗？”
如果是别人问，林德明指定甩个脸色，一点都不理会对方。
可眼前的人是父母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全家的恩人。
再说了人家也是好意，他是个知道好歹的人，自然不会对陆砚山出言不逊。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点了点头，从牙齿缝间挤出了一声“嗯”。
少年人的心事说难懂是真的难懂，不过也不会隐藏情绪，从林德明的脸上，基本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陆砚山是有目的在身的，感觉到林德明也算是配合，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这里是从矿上会职工大院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公园，抬了抬下巴：“去那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