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喜吃江南菜,下官便想着将家里才进的一个厨子给王爷带去。说齐大人、刘大人还有毕大人家里也有厨子,不过下官想着这个福分还是让下官独享了好。”
“请陛下赎罪,下官换了酒,将王爷灌醉了,王爷酒品也好,下官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下官就这么一个女儿,定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瑞定笑了笑,不免又交待一句:“不管父皇让您做什么,请您务必三思而后行。林姑娘无依无靠,贾府传承下来,从第三代开始便现了颓迹,能不能传到第四代手上还是未知之数,请您念着林姑娘也莫要冲动行事。”
林如海点了点头,“王爷也是一样,请王爷回京之后,切记一切如常,万万不能让陛下看出破绽来。”
瑞定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小婿再敬岳父大人一杯。”
两人以茶代酒,轻轻碰了碰杯子,相视一笑,安安静静的吃饭了。
第二天一早,瑞定带了异雀安和,还有余四海,并且叫了费啸威,去逛街了。
“来江南一趟,总归是要带些东西回去的。”瑞定笑道:“费大人可准备好了?”
费啸威摇了摇头,这时候就算是准备了,也要说没有。
几人逛了一天的街,从笔墨纸砚到诗集话本,胭脂水粉,首饰发簪等等,收获颇丰。
晚上回去,林如海倒是拿了个小盒子出来,道:“这是江南有名的制笔大师的作品,还请王爷笑纳。”
当着费啸威送的东西,“多谢林大人。”瑞定伸手接了过来。
回去屋里打开一看,盒子是新的,里面的笔架还有一套毛笔倒是半新不旧,瑞定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想必就是林黛玉用过的东西。
瑞定将盒子盖好,仔细收了,等着启程了。
第三天早上,林如海还有江南众位官员送了瑞定上船,他又踏上了回京城的道路。
船上,瑞定收拾整理这次在江南所得之物。
他在普陀山住了两月,原本是打算给后宫几位有名有姓的嫔妃一人送一本心经一本大悲咒的,不过……得知了早年父皇刚刚登基的秘事,他又拿了从普陀山得的纸张出来。
一人再送一本往生咒。
皇后的宫里并不是铁桶一般,总能试探点什么出来的。
然后瑞定又将宫里嫔妃,皇子的年纪列了出来。
林如海说“太子府上受宠的侍妾”,这一点别说瑞定了,连林如海说的时候都有三分不确定。
侍妾是什么?连名分都没有的。
随便找个理由打死了都没有人会关心,当时还是太子的或者已经成了嗣皇帝父皇,就算是心神不宁,也断然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情去请教太子少师的。
除非……这个“侍妾”是有名号的,再加上皇帝对皇后还有太子超出寻常的耐心……这个“侍妾”会不会是皇后呢?
太子是皇后二十岁时生的,这时候父皇已经继位快两年了。
瑞定算了算时间差,又觉得不对。
如果这一位为了流掉孩子的“侍妾”真的是皇后,那就是说皇后在上一次小产之后四个月便怀上了太子。
时间是不是太近了?
而且后宫的嫔妃,皇后年纪最大,紧后面跟着的刘嫔和李贵妃是一届选秀进来的,跟皇后差了七岁不止。
虽然父皇当年御驾亲征两次,但是间或还是有零星新人进来的,只是一个都没留住,直到两届之后的选秀,才有嫔妃留下来。
况且,瑞定不相信父皇当年府上一个比皇后大的侍妾都没有,那这些人都去哪里了?
被清洗了?
就算是皇后怀了个不合时宜的孩子,真的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
当年皇帝真的对德行这么在乎?还是说有人会借着这个名义把他从皇位上撸下来。
瑞定又想起他父皇的两个兄弟。
等到出宫建府,必定要去理亲王府好好的套话。
瑞定就这么抄半天经书,想半天宫廷秘闻,时间一天天过去,船离京城越发的近了。
第055章
六月十七,瑞定的船在京城郊外的港口靠岸,他又回了京城。
心态却大不一样。
瑞定现在有两个目标:
第一,就是十几年前的宫廷秘闻。
第二,在皇位争夺战里活下来,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坐上马车,瑞定一路朝皇宫奔去。
进了宫门天已经黑了,瑞定差人去养心殿问安,养心殿的太监说皇帝已经睡下,瑞定觉得有些不对,正好派去承乾宫里的人回来了,还带了又夏姑姑。
“殿下。”又夏姑姑欣喜极了,“诶呀,改叫王爷了,奴婢这老是忘,可见年纪大了。”
瑞定让她坐下,道:“我这宫里跟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可见姑姑用心,怎么就是年纪大了呢?”
又夏笑,“那也是您宫里的人上心,奴婢能有什么用,三天才来一次。”
“母妃可好?”瑞定问道,“我走了三个月,也不知道母妃怎么样了。”
又夏点了点头,“娘娘好着呢。”又夏姑姑放低了声音,“借着照看虞嫔的肚子,也抓了不少权在手里,一天比一天高兴。”
瑞定点头,又夏疑道:“王爷怎么瘦了,这趟远门出的,瘦了不少苦。”
瑞定笑道:“在庙里住了两个月不得荤腥,谁都得瘦。”
又夏念叨了几句王爷心诚之类的话,又道:“公主生了个大胖小子,六月六生的,您要是早几天回来就能赶上洗三了。”
瑞定听着又夏的声音,说的都是家常琐事,不免将担忧的心略略放宽了一些。
“父皇近日可好?”瑞定问道,“我差人去通报,养心殿的人说父皇已经睡了,又说没看见进忠,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又夏止了脸上笑容,道:“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前朝的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都是听人事后说的。太子跟陛下为了一件政事起了冲突,陛下罚太子跪在乾清宫门口,皇后娘娘心疼,去劝了几句,结果跟陛下吵了起来。”
又夏唏嘘一声,“后来皇后娘娘跟陛下都被气到了,皇后娘娘现如今还天天叫着太医瞧病,陛下也是一样,这一个月了,总说累,早早就歇下了。”
瑞定点了点头。
“王爷不用太过担心,奴婢瞧着陛下倒还行,上朝处理政事都没耽误,就是睡的多了。您想想,陛下都多大了,先太后娘娘在他这个岁数,可比他没精神多了。”
瑞定笑,“还是又夏姑姑会说话。”
又夏笑了笑,“娘娘听说您这两天回宫,安排人手将您宫里上上下下都收拾干净了,您早些歇着,奴婢这就回去回娘娘了。”
瑞定点了点头,吩咐了两句小心,便又让人将又夏送回去了。
要是他没去江南,没听见林如海的一番话,听见皇帝跟太子大吵一架的消息可能还会开心,但是现在他越发的看不懂父皇了。
若是没把太子跟皇后放在心上,那怎么可能生这么大的气,若是放在心上了……瑞定突然打了个寒颤,太子最后虽没当上皇帝,但是以义忠老亲王的名号活下来了。
消失的是他昭豫亲王。
“冬菱。”瑞定叫了宫女,舒舒服服跑了个热水澡,睡一觉再说,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先见了父皇再想。
养心殿里,皇帝其实还没睡。
费啸威正跪在养心殿厚厚的地毯上,给皇帝汇报着一路所见所闻。
只是汇报的内容,重点并不是瑞定。
“……他们的探子都盯着林大人府上。”
皇帝点了点头,“有他明面上挡着,朕何愁大事不成。”
费啸威跪在地上,并不答话。
皇帝又问了几句瑞定的事情,便让费啸威下去。
他则看着进忠道:“瑞定第一次出门,还是没什么经验。”皇帝一边笑一边说,“不过是小小的传闻,他便吓的躲到普陀山里去了。”
进忠陪笑道:“陛下慢慢教着,总是能教好的。”
皇帝点头,表情沉静下来,“宫里放出来的消息,又是过了皇后的手,也难怪他有这个反应。费啸威说他瘦了一圈,你去找上回进宫的那柄羊脂玉的玉如意来,明日他来请安赐给他。”
进忠笑着去翻皇帝的库房了。
第二日一早,不用上朝,皇帝的养心殿里,第一个来请安的便是瑞定了。
瑞定今日专门穿了深色的衣服,连腰带靴子都是特意找的搭配,本来在船上已经养回来的小半圈,被他这么一搞,又瘦下去了。
皇帝一见他先是心惊,之后便是放松。
从皇帝一瞬间送下来的肩膀便能看出来。
瑞定低着头跪了下去,“给父皇请安。”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帝笑,“你这是做什么,出去一趟怎么这么多礼了。”
瑞定略有不好意思,“三个多月没给父皇请安了,今儿一起都补上。”
“那这可不够。”皇帝大笑。
瑞定一愣,又想下跪,只听皇帝道:“进忠呢,还不快将人扶起来!出去三个月,怎么比在宫里的时候还实心眼了。”
进忠急忙过来,瑞定怎么敢真让他扶,算着差不多了,看着进忠伸手出来,便站了起来,道:“多谢父皇。”
皇帝道:“你这一路都去了哪里?跟朕说说。”
瑞定微微一笑,道:“先去了扬州看林大人,一起迎接的还有齐大人、毕大人和刘大人……扬州菜倒是不错,儿臣尝着比宫里做的要地道一些,还特意拖林大人找了个扬州厨子带回来了……”
皇帝想了想比瑞定早到三日的信,林如海写的,嘴角微微上翘,道:“你倒是有孝心。”
瑞定道:“后来又去了金陵,甄大人家里的花园子也去看过了,还有当年父皇睡过的床,用过的杯子,甄大人都好好收着呢。”
皇帝笑,“这个甄应嘉!”
这时瑞定面色有点为难了,皇帝道:“怎么不说了?后来又去哪儿了?朕让你去的西湖可看了?苏州有几家园林修的很是别致,你看了哪些?”
瑞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犹豫道:“儿臣去甄大人家里,觉得甄家的老太太……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