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说道:“回来啦!饭一会儿就好了,给你买了件小玩意儿,在客厅茶几上,你看看。”
夏岩倚在厨房的门边没有动,凝望着他的背影。
赵延沛感觉到了,回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夏岩垂下眸,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他方才突然有种“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的感觉。他又想到席暮说的话,——两情相悦。
他和赵延沛是两情相悦吗?纵然是,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呢?
他想到了因父亲去世而伤心离世的母亲;想到了沉迷在爱情的美梦中无法自拨的夏素伊;以及方才在他面前剖开心肝、爱而不得的席暮;最后想到了赵延沛的未婚妻——裴韵。
是啊!还有裴韵。
假若他与赵延沛真是两情相悦,那么此刻他的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
赵延沛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愣着做什么?过来给我打打下手。”
夏岩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来到流理台前,卷起袖子洗洗手,“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把那些基围虾剪掉须脚,开背去虾线。”
不算什么技术活,夏岩还是做的来的。
之后又按赵延沛的吩咐加入适量的姜汁、料酒、白胡椒粉和盐,腌制起来。弄好后听到赵延沛的笑声,不禁疑惑地望着他。
赵延沛拿着铲子从后面拥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语气里掩不住对幸福的憧憬,“以后啊,你插花我给你打下手,我做饭你给我打下手,你说好不好?”
夏岩的身子僵了起来,他想起以前妈妈做饭时,爸爸也这样从背后拥着她,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妈妈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羞嗔地道:“老不正经。”
这十年他都已经快不记得爸妈的样子了,却还记得他们幸福的模样。
那幸福与此刻的幸福一模一样,却像刀子插在他心上。
赵延沛感觉到他情绪不对,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不高兴?”
沉默了下来,半晌说道:“饿了。”
“饭已经好了,你先去吃,我做完这个虾就好了。”
夏岩却不愿意走,站在流理台边等着,见他时不时狐疑地往这边看,完全没有心思做虾了,便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我想等你一起吃。”
赵延沛便不再磨蹭,将腌制好的虾均匀地裹上一层淀粉,同时让夏岩给他拍一颗大蒜。油锅烧热后将蒜茸小火炸至金黄,捞出来放凉。之后另起油锅倒入适量蒜油,放入面包糠,中小火炒至金共酥脆,盛出放凉。再将虾反得两次炸至金黄,随后将蒜蓉、面包糠、小米椒圈一起,中火炒匀,加入盐和糖,转大火炒匀,撒葱花出锅。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而其复杂的程度令夏岩看得眼花缭乱,觉得做饭比插花难了不止多少个度。
赵延沛夹了只虾送到他嘴边,一口咬下,香酥爽口。
可是,满桌的美食,也治愈不了他。
赵延沛见他兴致一直淡淡的,便献宝道:“我今天没有挑到合适的寿礼,倒看到这个,——北宋汝窑釉彩花觚,给你赏玩。”
灯光下釉彩泛着温润的光泽,非常的漂亮。夏岩想要拿起来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缩回了手,“这是真品?”
赵延沛眉角微挑,“嗯~”
夏岩:“……”
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古董是什么价,但想来是不便宜的。赵延沛送他车子、别墅、庄园,他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因为他给赵延沛创造了价值。可在这时候送这个花觚,让他觉得是千金博一笑的意思。
赵延沛没等想要的回应,有些纳闷,“怎么了?今天席暮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他以前没有这么细致地关注夏岩的想法,现在他的每一个喜怒哀乐都牵动着他的心。
夏岩淡淡地道:“我是在想这么贵重的东西,该摆在哪里。放在家里还得安装保险柜防盗门,难得拿出来把玩一次,要先沐浴焚香戴手套。万一不小心摔碎了,这是国家级文物,损坏了可能还得判刑。”
赵延沛知道夏岩有点恋物癖,喜欢收藏古老的物件儿,便想把最好的给他,倒是没有考虑文物的收藏和保养等问题。得到夏岩这样的反应,虽说不至于失望,但也有点小失落,靠在沙发上没有作声。
夏岩的表情十分的平淡,好像在谈一件公事,“如果这个花觚是仿制品,可以拿来插花。可是真品就只能供起来,用手指摸一下,或碰掉一块釉彩都是罪过,还得精心保养。”
夏岩接人待物从来都是温文有礼的,甚少说得这么直白。赵延沛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开心,甚至有点想借此拉开距离的意图,心沉了下去。
温馨的气氛凝滞了下来。
夏岩有点乱,赵延沛离他太近,他害怕;赵延沛离他远了,他又舍不得。
夏岩走到他面前,膝盖放在他两腿之间半跪在沙发上,手撑在他肩膀边,低声问,“赵延沛,你在讨好我?”
赵延沛没有说话,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夏岩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和你做|爱我很享受,所以不需要你刻意讨好。”
赵延沛掌住他的后颈,“只是享受做|爱?”
夏岩淡淡地反问,“不然呢?”是那种冷情冷性的调调,仿佛对谁都保持着戒备与疏离。
赵延沛抿着唇靠在沙发上,眼里的火热熄灭了,渐渐涌起一股冰冷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