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开始表情起初有些警惕,显然是以为故意留下的周嘉鱼有所图谋,但见他居然开始走神,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露出些许讶异之色。不过她的这些神情都非常的淡,她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面无表情。
纸币燃烧之后的灰烬,随着风打着旋儿消失在面前,云秀把最后一张纸放进了火堆,居然轻轻的开了口:“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周嘉鱼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秀不说话。
周嘉鱼打了个哈欠:“鬼这种东西,应该是有的吧。”他曾经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经历了重生,又曾经亲眼见到了小鬼娃,现在三观可以说已经被强行重塑一遍了。
云秀道:“是么,那太好了。”她站起来,开始往村子里走。
周嘉鱼赶紧跟在她后面,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云秀低着头走路,不肯说话。
周嘉鱼在心里叹气,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估计会觉得这姑娘挺别扭的。但是因为之前看到了云秀的处境,又觉得这姑娘性格怪一点是正常的。
从村子这头,走到了村子那头,眼见着周围的景色都变得荒凉了起来,云秀才停留在了一间破旧的木屋面前。
周嘉鱼松了口气,道:“快回去吧,注意安全。”他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云秀轻轻的说了一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吗?”
周嘉鱼道:“嗯?”他讶异的转身,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秀却是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吗?”
周嘉鱼道:“为什么?”
云秀笑了,她的笑容有些扭曲,但周嘉鱼却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种狂热的喜悦,她说:“因为,我比他们,少了一张脸啊。”
周嘉鱼完全没明白,满目茫然:“什么意思?”
云秀却是已经不打算再说了,推门而入,嘎吱一声关上了门。
周嘉鱼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说:“祭八,她什么意思?”
祭八说:“……我也不知道啊。”它都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自己脚下的乌龟揪出来,自己钻进去躲两天了。
“我比他们少了一张脸”——这句话太奇怪了,从字面上的意思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周嘉鱼缓缓往回走,快要到住所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周嘉鱼记得,当时欺负云秀的那两个人,身后的确有像脸一样的纹身,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他没能看的太清楚。本来今天起床的时候他准备找徐入妄讨论一下的,但谭映雪突然出现,接着又发现了奇怪的坟地,这么一打岔,周嘉鱼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经过云秀一提醒,他才突然想起。
明天一定要记得把这事儿和徐入妄他们说说,总感觉这件事情应该会非常的重要。躺在床上的周嘉鱼这么想着,沉沉的陷入了梦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周嘉鱼:都是先生的,纹身是先生的,坠子也是先生的,罐儿也是先生的。
林逐水低下头,把心爱的罐儿抱进怀里揉了揉屁股。
第30章 棺材里的尸骨
周嘉鱼这一觉睡到了中午,他迷迷糊糊的被门外传来的嘈杂声音吵醒了。
“怎么了?”周嘉鱼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含糊的询问。
祭八说:“吵起来啦,吵起来啦——”
周嘉鱼道:“打起来了?”他一个激灵,说,“谁和谁?”
祭八说:“小面在骂人!”
周嘉鱼听祭八的话简直听的云里雾里,他听到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便直接推门而出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嘉鱼出门之后,却发现徐入妄和谭映雪都已经起来了,两人正在劝架,而之前他曾经见过的另一位选手渝小面,正撸着袖子和村民吵架。
说实话,别看渝小面白白嫩嫩一副少年的模样,骂起人来一口方言简直气势磅礴,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却能明白他肯定是在骂人,而且骂的相当厉害。
渝小面对面那个村民就没他这么厉害了,整张脸气得煞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搞得周嘉鱼都有点担心他随时会被气晕过去。
徐入妄在旁边假情假意的说:“算了算了,别和他们计较了。”
“妈卖批耶!”渝小面说,“说老子去挖了他们的坟,老子一天到晚都没离开村子,挖,挖个铲铲!”
周嘉鱼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和徐入妄对上了目光,两人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心虚的味道。谭映雪也有点不自在,道:“哎呀,这是误会啊,我们选手都是相当有素质的,怎么会随便挖人家的坟呢。”
徐入妄说:“对对对。”
渝小面的战斗力简直爆表,来一个骂一个,其语速和气势完全堵得对面说不出话来。周嘉鱼在旁边都看傻了,同时居然心底有点虚,心想他们干的事儿一定要好好保密,不然被渝小面知道了,估计没一个是他对手。
那个和渝小面一直在一起的选手倒是没怎么说话,和狂暴状态的渝小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吵架过程中渝小面输出爆表,毫无压力的碾压了对面无话可说的村民。最后徐入妄只能将渝小面拉进了屋子,说:“兄弟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为了这事儿不值啊。”
渝小面说:“他妈的,一进老子的屋子就说老子去挖了他们的坟,妈卖麻花——”
周嘉鱼心虚道:“对啊,也不能冤枉人嘛。”
渝小面长叹:“我是准备挖,但是还没下手啊!”
其他三人陷入了迷之沉默。
渝小面说:“刚去借了铲子,还没去呢,就被堵着一阵乱说,真倒霉。”
周嘉鱼闻言在心中暗暗的感叹,心想还好他们是晚上去干的这事儿,不然被村民看见了,估计就是渝小面这下场。最惨的是他们还没有渝小面这战斗力。
渝小面说:“你们有没有挖坟的想法啊?有的话咱们组个队呗?”
徐入妄这个不要脸的义正言辞的说:“我是不赞成挖坟这种行为的,毕竟要尊重人家的风俗习惯,而且对死者也不尊敬。”
周嘉鱼在旁边听了,心想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杠着铲子可是第一个就窜过去了,挖的比谁都开心。
渝小面说:“唉,烦死了,哈麻皮。”他刚点了根烟,就被身边站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另一个选手给伸手拿走,那人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还差一个月成年。”
渝小面说:“……”
渝小面走之前还反复的问徐入妄他们要不要去挖坟,要的话记得带上他两。
待两人出门后,徐入妄叹气道:“挖坟要趁早……”估计是他们干的事儿被村民发现了,所以渝小面才遭到怀疑。
周嘉鱼佩服的说:“他骂人可厉害。”
徐入妄深有所感的点头,谭映雪也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们三个本来之前是计划起来睡一觉起来吃点东西就去挖坟的,但是看见渝小面这情况,只能想着还是等晚上了,毕竟如果被村民抓到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
周嘉鱼把他昨晚上送云秀回家时发生的事儿和徐入妄说了一下。
谭映雪莫名其妙的:“两张脸?什么意思?”
周嘉鱼说:“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上次我和徐入妄救下云秀的时候,好像是在某个人的背后看到了类似脸的东西?”
徐入妄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仔细看看吧。”
周嘉鱼说:“什么意思?”
徐入妄说:“走,先去找工作人员借个麻袋去。”
周嘉鱼:“……”
徐入妄说:“哈哈哈哈,我开玩笑啦,根本就不需要麻袋嘛——”
周嘉鱼觉得徐入妄自从剃了头发之后,整个人的风格真是越来越悍了,看来发型对人真的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他们几人对此进行了讨论,决定去村子里找找昨天那几个欺负云秀的混混,找到之后,再用点手段把那人骗到偏僻的地方动手。
谭映雪有点消沉,说:“我觉得这次比赛把我这辈子干的坏事儿都提前干完了。”
徐入妄拍拍她肩膀说:“姑娘耶,你的这辈子还长的很,以后的机会还很多……”
谭映雪:“……”她默默的打掉了徐入妄的手。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因为谭映雪不认识那两个人,所以和周嘉鱼一起找的,两人运气不错,很快就在村东头找到了一个正在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的小流氓。
周嘉鱼撸着袖子正准备上去来硬的,谭映雪却对着他摆了摆手,小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
周嘉鱼说:“你真能搞定?”
谭映雪说:“那当然。”她直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那小流氓的肩膀。
之前欺负云秀的小流氓本来低着头,被谭映雪拍了肩膀,转头过道:“谁啊?”他见到是位漂亮姑娘,态度瞬间好了不少,“哟,有啥事儿啊?”
谭映雪什么话也没说,伸出手指在他脑门儿上直接点了一下。那流氓正欲说话,却表情一僵,接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就这样硬挺挺的倒向地上。
谭映雪对着周嘉鱼招手:“好了,过来吧。”
周嘉鱼跑过去:“哇,这么厉害的——”
谭映雪笑的甜甜的,说:“所以啊,你们两个不要对我图谋不轨哦。”
周嘉鱼心想姑娘,你还没发现我们是gay吗,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免得说了让谭映雪尴尬。
他们两人把这小流氓拖到了角落,谭映雪说:“脱脱脱!”
周嘉鱼心想你能别这样嘛,这么兴奋做什么,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不过他也就是只敢在心里说说,还是把小流氓翻了个面儿,然后掀起衣服,露出了他的后背。
出现在小流氓后背上的东西让两人都呆住了,谭映雪盯着那块儿皮肤,不敢相信道:“这是什么?脸?”
“好像……是的。”周嘉鱼也有点懵。
只见在本该光滑的背部,竟是出现了一块凸起的皮肤,那皮肤完全像是一张脸,除了没有瞳孔之外,鼻子挺起,甚至还有嘴唇,就这样镶嵌在了这人的背部。这张脸并不大,周嘉鱼用手比了比,发现这脸和他握起的拳头差不多,有点像小孩儿的脸。
“这鼻子,是真的吧。”谭映雪伸手摸了摸那块凸起皮肤,道,“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嘉鱼思考着:“去把徐入妄叫来吧,他或许知道呢?”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周嘉鱼守着这小流氓,谭映雪去把还在找人的徐入妄叫来了。
徐入妄一见到这块皮肤就皱起眉头:“这什么玩意儿?”
周嘉鱼道:“我也没见过。”如果说这是邪物,周嘉鱼应该会在这块皮肤上看到黑色的气息,但事实上这块皮肤在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只是像这个人身体的一部分。
“人面疮?”徐入妄说,“也不对啊,我见过那东西,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面疮,是一种奇症,说的是人的身体上长出了一种类似人脸的疮口,这东西在医学上也可以解释,被称为寄生胎。通常是指母体内的一个胎儿将另外另外一个胎儿吞噬掉的情况,这种症状堵伴随着畸形,甚至可能出现两个胎儿都缓慢发育的情况。
但眼前这张脸,与其说是人面疮,倒是更像是一张贴在后面上的人皮面具,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不是人面疮。”徐入妄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了自己的答案,“人面疮肯定不是这个样子。”周嘉鱼用手在那张脸上摩挲了片刻,忽的有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想法,他干笑道:“那个……你们觉不觉得,这张脸……有点像是,用什么手法缝上去的。”
徐入妄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