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管事热泪盈眶,远远地领着一众人跪下磕头,少顷,便见那沈家队伍中有一四十多岁的领事的上前来将他扶起,然后又细细交代了几句,便见那薛管事连连点头,纷纷朝着那马车方向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沈家的马车未做停留,一路被簇拥着直接往沈家庄子前行。
春生将窗口的帘子微微撩开,见两排满满地皆是出来瞧热闹的村民,热闹非凡,一时会心的笑了,想到等下就可以回家,又可以瞧见父母及弟弟,心里头原本的沉重慢慢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心迫切。
无意间瞧见了前边的薛管事一家,后又在人群里发现了大伯陈之初及二伯陈本善,春生有些激动,目光四处搜寻,却未曾瞧见自己的爹爹,春生正准备将头伸出去张望,却无意间瞧到前头有几个驾着马的身影,春生心里头一紧,连忙缩了回来。
香桃却是瞧得津津有味,像是发觉了啥新鲜事儿似的直指着外头示意春生去瞧,春生粗略看了一眼,只瞧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童胆大的直追着马车跟在后头跑来,转眼就被一个护卫提了起来,小孩童顿时像只翻了壳的四脚乌龟似的瞬间动弹不得,春生亦是瞧得忍俊不禁。
蝶依看了羡慕道:“若是回咱们村就好了,权当又回家探了一次亲。”说着便冲着春生打趣道:“你瞧瞧,这么大的阵仗送你回家,当真是值了。”
春生笑道:“姐姐可别这样说,若是叫旁人听到了,我可是有理说不清了。”
蝶依忙道:“你放心,这马车上不就咱们几个嘛,还不许说笑几句啦。”
春生瞪了蝶依一眼,道:“好好好,你就可劲的拿着我打趣吧,我不和你计较总行了吧。”
蝶依笑眯眯道:“不然你还能将我怎么着。”
一旁的香桃见了,冲着蝶依道:“蝶依姐姐不能欺负咱们春生,她老实,她不能怎么着,你可别忘了春生还有我呢,你若是再欺负她,我就···我···我咬你···”
说着小香桃张牙舞爪的龇着牙像蝶依扑过去。
蝶依边躲边嚷着道:“好啊,小香桃,你这心也偏的忒厉害了吧,往后姐姐可不给你点心吃了···”
香桃插着腰道:“你休想拿点心威胁我,我可是还有我们家春生呢,春生的点心可比你多···”
蝶依听了气乐了,用手点着香桃的脑门道:“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妮子,往后休得缠着我要吃的,姐姐可不认得你呢!”
香桃龇着牙作势要去咬她,一时马车里打闹了起来,好不热闹。
对面的寻欢瞧着,冷笑了一声。
转眼,便到了庄子。
后边的丫鬟婆子急急忙忙的先下了马车,各自回到自个主子跟前的马车旁伺候着,只见打头的那辆马车,一众丫鬟婆子围着上前簇拥着,马车上有人将帘子挑开,一个十七八岁丫鬟模样的姑娘先行出来,有人放了凳子,丫鬟小心翼翼的下来,随后瞧见里头一位嬷嬷虚扶着一位六十几岁的尊贵老太太出来,下边有人接着,旁边一干人等立即迎了上前。
少许又从马车里迎出来一位贵太太,几位贵小姐。这番阵仗早就引得村子里的村名及周围的邻居跑来观赏,只奈何一众侍卫皆是拿着□□,将人群拦得远远地,而那马车前又有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只将几个贵人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半点前不清那贵人们的样貌,只远远地瞧见那阵仗,便足以让人震撼了。
在那庄子门口,秦婆子早就领着众人巴巴的候着,瞧见这么大的场面,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好在这秦婆子也是个见过市面的人,只压制着心中的紧张与震撼,在村名们震惊的目光中,将一行人皆给迎了进去。
春生远远地便瞧见门口站着许多熟悉的人影,有秦婆子,秦婆子的大儿媳齐婶子,大王氏及自个的大伯母姚氏,春生往里看了又看,并未曾瞧见自个的娘亲林氏,倒是进了庄子瞧见了候在厅子外祖母张氏的身影,瞧见张婆子也正眯着眼往这边寻来,春生一时激动,与蝶依几个打了声招呼,便往祖母那里去了。
张婆子亲热的拉着春生的手,可劲的打量着春生,直道:“祖母还以为你不会跟着回来呢,没想到咱们孙女还真是个有能耐,连主子出行竟然都能跟着侍奉,可见是有几分体面的。”
一时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春生,发现自个的孙女较上回回来瘦了些,气色不如上回红润,显得有几分羸弱,张婆子心下担忧,想问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可眼下这府里的主子们皆在厅子里头,她们随时在外头候着,一时不好发问。
春生倒是问了父母的去向,得知父亲在园子里头看守,母亲林氏在厨房里帮衬着,弟弟晋哥儿与壮儿几个在屋子里写字,由香儿堂妹看着,一时放下心来,只对着张婆子道:“祖母,我得先随着姐姐们去园子里将主子们的行礼打点好,随后在回来看你们!”
张婆子听了立即道:“那你快些去,主子们的事情当然比较重要,切记不可怠慢了,回头咱们在家里头等着你回来!”
春生便暂时告别了张婆子,随着去打点好主子的行礼。
这老宅子已经很多年了,这庄子是座老宅,多为简陋,自是比不上那元陵城沈家的府邸来的富丽气派,但是到底是一个古宅,里里外外透着一股陈旧却尤为古朴的味道,倒也显得颇有些韵味。
庄子里每天都安排有人收拾,此番听到主人们将要过来,更是将里里外外整理个遍,是以,虽然有些小,有些简陋,到底干净整洁。
老夫人及老太爷住在北院,三房随着住在北院的偏殿,二房住在里头的南院,沈毅堂五房住在东院。
东院较为敞亮,也是较为大的一个四方大院,那沈毅堂自然住在了正屋里头,林姨娘安排在了临近的东厢房里,书房就紧挨着正屋,拐个弯便到了。
春生负责将书房打扫赶紧,其实里头并不脏,就早被打理得纤尘不染,春生只需要将那沈毅堂随行之物取出来整理好便行了,清闲得紧。
其余几个,归莎姐姐自然负责安排打理整个院子,其中那蝶艳负责贴身侍奉在主子身侧,绣心将那沈毅堂随身的衣物整理好,蝶依负责打扫,泡茶等闲杂事情,香桃负责跑跑腿子类的,众人各司其责,有条不紊,很快便将屋子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春生将书房的窗子打开透气,只这书房紧挨着那正屋,将窗子打开,直直的对着那正屋方位,一眼便能看到那,让人不大习惯。春生将那文房四宝摆在了桌子上,又将选好的书籍一一摆放在一侧,将那副玉质的围棋摆放在了窗子前的几子上,又将书房的摆设按照那沈毅堂的喜欢好重新调整了下,不过半个时辰便收拾妥当了。
又到正屋里领了一套那沈毅堂的居家直缀常服过来,将衣裳整理好搭在衣架上,便作罢了。
一时听到外头的喧哗声,便知定是那沈毅堂回来了。只见一行人外出迎着,那沈毅堂抱着胸立在院子里将整个院落四下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道:“嗯,还算宽敞。”
又到处望了一眼,忽然问道:“书房在何处?”
春生在屋子里头听了,心下一紧。
随即听到好似是那蝶艳的声音,娇滴滴的回道:“喏,爷,书房就在那间屋子呢,就挨着忒方便。”
随后便见那沈毅堂又问了几句什么,因往那正屋里去了,声音渐小,一时听不大清楚,春生见没往这边来,倒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心里知道,有些事情避无可避,终究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唯有只盼着那位爷能够像前两日那样,永远地将她视而不见的才好啊!
春生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很快便到了饭点,她趁着主子爷到老夫人院子里用膳的时间,私下与归莎姐姐报备了一声,抽空往家里回了一趟。
第80章 背诵
春生一回来,便发现院子里静悄悄地,安静地很,只依稀听到从自家屋子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春生听到一个孩童的声音,嘴里含糊不清道:“晋···晋哥儿,找姐姐···”
随即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道:“食不言寝不语,晋哥儿得将嘴里的饭团吃完了才许讲话,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娘亲与你说过好多回了,可曾记得?”
片刻便听到那个幼嫩的声音,继续含含糊糊地道:“晋···晋哥儿记得···”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过了许久,似乎是将嘴里的饭团吃完了,复又乖巧的重复道:“晋哥儿晓得,娘亲说过哒,晋哥儿保证下回一定记得。”
林氏这才满意道:“晋哥儿乖,娘亲等下要去给爹爹送饭,晋哥儿可是要随着娘亲一道去?”
小小的孩童睁着大眼睛思索了片刻,这才道:“晋哥儿也要一同去给爹爹送饭。”顿了顿又想起了方才的话,复又道:“娘亲,晋哥儿要去找姐姐···”
林氏笑着,温柔的摸了摸小孩童的头,道:“姐姐还在当值,要晚些才能回来,晋哥儿先与娘亲一同去给爹爹送饭,回来后娘亲便带着晋哥儿在院子口一同等着姐姐回来可好?”
小孩童奶声奶气学舌道:“好,晋哥儿与娘亲一起等姐姐回来。”
春生在外头听了,心中一阵暖意,人还在外头,便忍不住喊道:“娘亲,弟弟,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