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槐劝道,“我的好郡主,您是做大事的人,厨房那种地方哪儿是您能进的?下厨有什么好?总切菜的话,手会生茧,绘图都要受影响。”他是真怕她一心学做饭菜,让他带着管事、工匠现弄出个小厨房。
薇珑被他引得笑了起来,“算了。只当我没说。”不论是针织、下厨,几天之内都不可能学会。与其临时抱佛脚,不如想想别的哄父亲开心的法子。
之后,薇珑命人把图样和列出的工料明细送去唐府,请唐太夫人和唐修衡过目。
下午,唐修衡亲自回访,带来两样礼品。
“这怎么敢当。”薇珑不安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我也说过,不收谢礼。”
唐修衡温言道:“我总空手前来,于理不合。礼品也不贵重,你只管放心收下。”
薇珑将信将疑,可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查看礼品,只好命荷风接过。
唐修衡问她:“这几日在忙什么?”语气温和、随意。
“在学着做模型。”这句话,半真半假。木工、手工是她必学的,人单力薄,做不了过于繁重的,就一直做模型练手、练眼力。
唐修衡一笑,“我能看看么?”
“可以。”薇珑笑盈盈起身,亲自把模型取来,“手边没别的事,就做了府上佛堂的模型。”
唐修衡双手接过,转到南窗下的大画案前,把模型放到案上,仔细观看。
薇珑随他走过去,站到画案一侧,语声轻快:“现在还没做好。过几日做好了,就会送到府上。”
“很不错。”唐修衡称赞之后,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郡主看起来心绪颇佳。”
“有么?”薇珑不自觉地唇角上扬。
“方便告诉我原因么?”要是因为小佛堂的事即将告一段落,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唐修衡用指关节敲了敲画案边缘。
薇珑并不瞒他,“家父几日内回京。”
“原来如此。”唐修衡先是逸出愉悦的笑容,继而则是微微蹙眉,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她。
薇珑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刚刚提到了父亲,此刻他这个神色,让她心慌。
唐修衡柔声安抚她,“别怕,与王爷无关。”
薇珑轻轻地透了一口气。
唐修衡斟酌措辞之后,道:“我是在想,郡主所学,都是王爷悉心教导。你可有自己精通而王爷不曾涉猎的才能?”平南王就要回京,他想再见到她,总要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薇珑侧头看了他片刻,只是抿唇微笑。
“数年前,王爷曾出手帮过唐家,如今我要还这份人情。”唐修衡问她,“想知道原委么?”
薇珑笑得微眯了眼睛,摇了摇头。
唐修衡用口型对她道:“撒谎。”
“侯爷所指的才能,想不出。”难得遇到为难他的机会,薇珑怎么会半途而废,“至于是怎样的人情,不该是我过问的。”
“再想想。”唐修衡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事情至关重要,可我不便当面告知王爷,需要你转告。”
薇珑眼底、唇畔的笑意渐渐淡去,转化为无奈、沮丧。
第10章 厚礼
唐修衡对她扬了扬下巴,眼神戏谑。
薇珑拿他没办法,只得从头问起:“家父何时帮过唐家?我没听说过。”
“陈年旧事。那时你还太小。”
一句话,把他和她划成了两代人。薇珑心说这是唱的哪一出?不管比你小多少,你也得老老实实地与我平起平坐。她欠一欠身,“烦请侯爷告知。”
唐修衡轻描淡写地道:“说来话长。”
“……”薇珑睨着他,用眼神表达不满:你有完没完?
唐修衡轻笑出声,眼眸似有璀璨星芒落入,熠熠生辉。
荷风、涵秋瞧着薇珑跟他没辙的样子,也无声地笑了,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物降一物的说法。
郡主是王爷和吴总管的小克星,一点一点的,把两个人磨得没了脾气。尤其吴总管,在人前一向是精明干练的样子,可只要到了郡主面前,不是笑得憨厚慈爱,就是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的时候也不少。
现在,郡主遇到了她的克星。
唐修衡建议道:“还有别的事,不能久留。烦劳郡主送我几步,我长话短说。”
薇珑颔首一笑,“好。”
荷风、涵秋猜想着唐修衡少不得谈及回送人情给王爷的事,那不见得是下人该听的,是以,路上刻意落后一段,远远跟随。
唐修衡先与薇珑说起旧事:“十一年前,家父因病猝然离世,两个叔父觊觎侯爵,为此屡生事端,逼迫家母带着我们兄弟四个离开京城。那时候,是令尊介入,与礼部周旋,又请皇上下旨,让我承袭侯爵。”
“居然有这等事。”薇珑从没听家里的人说起过。
“令尊古道热肠,施恩不求回报,近年来又不在朝堂,唐家离平南王府远一些,便是予人方便。”
这是实情。平南王府近年来走动的人,只有亲朋风流雅士,在外手握重兵的将帅,绝非来往的对象。眼下唐修衡回到京城为官,情形便又不同。
薇珑还在纠结他家族的争斗,努力回忆的结果,居然是他两个叔父根本不存在一般,因而问他:“你两个叔父如今怎样了?”
唐修衡委婉地道:“四年前,他们看透世事,带着妻儿离京,隐居乡间。”
能拉下脸与侄子争夺爵位的人,怎么可能看透世事离开名利场。他的意思是:我让他们带着妻儿滚出了京城、下乡务农。薇珑先是想笑,继而意识到,他这样做是为了母亲。当年,唐太夫人一定吃了很多苦,受过很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