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骋咬紧后槽牙捱过一阵头疼,等到眼前的事物不再旋转后,郑重其事地举起了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勾住,剩下的三根手指的指尖与鬓角平行。
“我晏骋今日当着父母的面立下誓言,从今以后一定好好对待爱妻宋锦书,并且这一生只有他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前世山顶落下的惊雷似乎又在耳边响起,晏骋头疼欲裂,耳朵里嗡嗡作响。
宋锦书一听他的话,连忙拉下晏骋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种毒誓怎么能够随便发呢?
他摇了摇头,示意晏骋马上把说过的话收回去。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晏骋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后院的家妾成群,晏骋隔三差五就会带着一身胭脂水粉的气味回来。
他如果玩得不尽兴,还会用脚踢醒在地上睡着的宋锦书,不顾他的挣扎将子子孙孙留在他的体内。
这种誓言不可信的。
宋锦书低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沉溺在晏骋伪装出来的温柔里,这人的本性自己早已经见识过了不是吗?
15.交谈
天色渐晚,后林的路被雪铺满,担心三人回前院不方便,晏母吩咐院子里丫鬟去收拾了两间客房出来。
晏骋头疼欲裂,强撑着牵着宋锦书的手进了房间,而后卸掉全身力气倒在了被褥上。
他额角全部被冷汗浸湿,面色苍白,看得宋锦书内心一骇,急忙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回来给晏骋擦脸。
因为饭席上的一场闹剧,两人之间弥漫着浓浓的别扭,宋锦书将毛巾拧干,起身把盆子里的水倒进了屋前雪地里。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榻,就连准备的被子也只有一床,宋锦书看着晏骋身旁的那一小块空地,心里惴惴不安。
晏骋从来是不允许自己睡在他身边的,成亲半年来,每次房事之后晏骋都会将宋锦书踹下床,让他打地铺或者是抱着被子去外间的榻上睡着。
而现在,房间内没有多余的被子,若是去找丫鬟要被子这件事情肯定又会被父母知道,到时候还不知道又要掀起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宋锦书低头沉思片刻,还未等他想出万全的解决方法,屋子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锦书,你歇下了吗?”门外人影轻轻晃动,是晏池。
宋锦书眼睛一亮,嘴角含着笑快速走到门边将门打开,看见站在屋外三千青丝尽披在身后的晏池。
宋锦书垂眸朝着晏骋微微弯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晏池连忙拉着宋锦书的手不让他行礼,不顾晏骋幽怨的目光将宋锦书带出了房间。
屋外又开始下雪,院子前的一颗梅花树的枝头落满了积雪,纤细的枝条承受不住弯了腰,那洁白的雪花又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再分不出彼此。
晏池伸手在空中接起几片雪花,大抵是他手上的温度不高,那几片雪花竟然完好无损地落在他手心没有要融化的迹象。
宋锦书说不出话,只好乖乖地跟在晏池的身后,看着他消瘦修长的背影,以及雪地里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奉仲也是被宠着长大的,他出生那年父亲的布庄遭遇危机,恰巧在他出生那日一切转危为安,从那日起,父亲就决定以后将布庄交由他打理。”
晏池手指冻得失去了知觉,他满不在乎地碾碎指尖一片雪花,将手揣进怀里捂住了那个散发着热度的暖炉。
“他从小就由着性子办事,不知道闯下过多少祸,可是他偏偏又天资聪颖,学东西过目不忘,父母又喜又忧。”
晏池拉着宋锦书走进一座凉亭,草草地用袖子扫去石凳上的积雪,两人围着石桌坐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奉仲娶你是父亲母亲的意思,可我却也是恨极了所谓的门当户对,你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晏池修长的手指环上宋锦书的手腕,有些怜爱地用指尖蹭了蹭他的皮肤,又害怕自己的温度凉到宋锦书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借着月色,宋锦书看见晏池手腕内测一颗浅红色的朱砂痣,转瞬即逝。
“我身子不好,平日里也不喜出门,况且日后我是要被嫁出去的,晏府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都插不上手。可我终究还是奉仲的哥哥,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只管来找我,我还是能为你说上几句话的。”
晏池的眼神忧伤又寂寥,仿佛想到了什么让他难以忘怀的事情,他抬头将宋锦书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眼底闪过一丝泪光。
“回去吧,外面风大,奉仲也该等急了。他若是愿意真心待你,你大可承了他的意。”
晏池将宋锦书送回房间后却转身往院子外的方向走去。
16.同床
房间内的灯已经被灭掉了,宋锦书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往床边的方向靠。
借着屋外皎洁的月光,他能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晏骋,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眼窝微深,睫毛在下眼睑出扫下一片阴影,当真是担得起丰神俊朗这四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