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望舒答
涟歌默默算了下时间,知道他一夜只能睡两个多时辰,很有些心疼。
她是不打算再进宫了,便提笔写了一封信,让望舒送进宫去。
晋王府里的大夫医术高明,不过一个月,萧洵的腿便恢复如初。他一番思量,递了消息去求见晋王,表示愿意一道回京述职。
初十,晋王一行浩浩荡荡出发。
但在晋王之前,萧元敬夫妇先一步到了金陵。
涟歌提前得了信儿,便一日一日等着,临近父母亲定好的那一天,更格外兴奋。却从早等到晚也没见人,估摸着他们是雪天行路缓慢,便回到溪棠院去,给傅彦行写信。
年关将至,傅彦行也抽不出空再来萧府,但下了君令,要她每日写一封信送到宫里去。涟歌知道他也惦记自己,一点也不嫌麻烦,一日一封,一次也没落下。
头一日的信里,傅彦行道要让她送个东西进宫去缓解他的相思之情,她想半天不知道要给什么,倒是望舒得了指点,提点她道,姑娘不妨给陛下做一双袜子。
她不大乐意,觉得这样过分亲密了。可到最后也确实想不出来想给个什么,总不能将自己的衣物送去吧?
便也默认了望舒的提议,写完信以后让莳萝去库房里取写上好的蜀锦来,准备裁剪出来做双袜子。
莳萝不知她要做什么,领命去了,到半路又兴冲冲返回来,姑娘,老爷和夫人回来啦。
延湄未听清,问:谁?
老爷和夫人啊!莳萝欢快道,刚进府门,奴婢瞧见了。
涟歌起身,斗篷也不穿便奔了出去。
望舒晓得今日也只能这样了,便将信拾掇好,悄悄递给了传信的云卫。
刚出二门,就见萧元敬夫妇一身疲惫,风尘仆仆,与萧元睿夫妇一路说话一路过来。
涟歌心中欢喜,一双眼睛猛地就红了,跑过去一头扎进林氏怀里,跟头小牛崽子似的,力道大得让她往后退了半步。
萧元敬板着个脸,扬起眉毛呵斥她,怎么还是这般冒失。
涟歌抬起头,眼中带着晶莹的泪珠,喜极而泣,望着萧元敬,话都说不清楚,爹、爹、爹爹就会骂我。
萧元敬哪里是真的想骂她,见她母女两个哭做一团,脸色尴尬地很,叫你大伯看笑话。
王氏笑道,二弟,你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一家人进了屋,林氏将女儿好一番仔仔细细地打量,见她个头长高了些,五官也长开了,脸上也比走时圆润,看得出她这些日子过的很好,心中宽慰不已。
便与王氏道,这些时日里多亏了大嫂,将眠眠照顾得这样好。
王氏道,可不是我的功劳。
林氏以为她的谦虚,她却道,是眠眠自己有福气,入了太后娘娘的眼,被娘娘接进宫住了两个月,前些日子才回来的。
王氏倒不是喜欢说长道短的性子,侄女儿能被太后喜欢在她看来可是好事,却没注意萧元敬夫妇和萧元睿都肃了神色。
这事儿他们夫妻俩是知道的,但不晓得其中详情,俱都严肃起来,想问清楚前因后果。
涟歌抱着林氏的手臂道,你们先去洗漱用饭吧,晚些时候女儿再好好说给你们听。
天色确实不早了,府中下人早就将西院收拾整理好,厨上备了饭菜,王氏先让他二人去洗漱,又命下人候着将吃食摆上桌。
萧元敬先去了福寿居,涟歌喜滋滋地在溪棠院里等着,不多时却得莳花来回复,说老爷夫人累了,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看她。
涟歌心道这是应该的,也脱了衣服窝到被衾里去,心中那股欢喜劲儿满得快要溢出来。
在这种时刻,她便分外想念傅彦行,想看看他的脸,听听他的声音,和他分享自己的心情。
第二日一早萧元敬便去了礼部,涟歌睁开眼睛正见林氏一脸慈爱地望着自己,她搂住母亲的脖子,嗅着她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撒娇,娘亲。
母女俩腻歪了一个早上,便听莳萝来报,夫人,安寿宫里的玉音姑姑来了,太后娘娘请您和姑娘进宫去。
林氏一下紧张起来,赶紧拉着涟歌打点梳妆,上了马车以后还有些纳闷,拉着女儿的手问,眠眠,怎地太后娘娘会召见我们?
涟歌摇摇头,表示不知。
安寿宫涟歌去过多回,倒比林氏还要自得些。况且她大概明白这趟进宫应是傅彦行的手笔,心中熨帖,便盘算着要偷偷去一趟宸阳宫。
母女二人到了安寿宫时,静成太后和傅昕妙已经在等着了,太后命人看了坐,傅昕妙便过来挽涟歌的胳膊,道,萧姐姐,跟我去长乐宫玩吧,我前些日子得了只小兔子,乖巧的很。
然后涟歌便被拉走了,只剩林氏战战兢兢捧着茶盏,与上首微微笑着的太后面面相觑。
出了安寿宫,傅昕妙却松了一口气,对她道,萧姐姐,你去吧,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
涟歌有一瞬间的愕然,问她,谁叫你带我出来的?
傅昕妙眨眨眼睛,我皇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