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每每一想起她那日又惊又惧地哭着叫他走的样子就十分生气。
涟歌瑟瑟发抖,腿脚一软便想跪下,下一瞬腰肢又给人搂住了,她又羞又怕,却听那人清冽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站着回话。
只一瞬便被放开,涟歌来不及想别的,磕磕巴巴道,陛陛陛下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
嗯?傅彦行挑了挑威仪的浓眉,眼中流光转瞬,薄唇微勾,淡然的笑意有些发沉了,问道,不是故意的什么?
到底是掌天下权的人,哪怕他此刻语气平淡,涟歌也还是怕他,道,是臣女有眼无珠,冲撞了陛下。
傅彦行听罢却笑了,涟歌如同惊弓之鸟,只觉得他低醇的笑声里散发着刺骨的寒冷,却听他道,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不与你计较。
真的?涟歌惊喜抬头,一下撞进他深邃的眼瞳里,忙知礼的垂下脑袋,道,多谢陛下。
傅彦行道,你我是旧相识了,不必拘谨,既然碰上了,朕正好有事问你。
涟歌没得选,跟在他身后三尺远的地方走着,听他道,朕去岁说的胸闷心悸之症,太医们皆束手无策,你看过许多杂书,可有治疗之法?
他今日披着一件金丝鎏边的玄色外袍,腰间垂着美玉,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与腰间悬着的宝剑上的玉质剑坠撞到一处,发出一声声悦耳到极点的鸣响,涟歌将视线落在他的衣摆上,听了他的话一时无法回答。
她又不是真正的大夫,怎陛下还用这样难的事为难她?可这人是天子,之前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她还能冷淡处之,现下知道了他的身份,哪敢说不?
臣女回去再看看书上可有解决办法。她迟疑道,不敢将话说太满。
说话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傅彦行身形一动,揽过涟歌的肩将她抱着换了个位置,下一瞬箭簇带着千钧之力钉在旁边的大石上。
数十个黑衣人有备而来,随着箭雨将他们团团围住。
傅彦行绷着一张脸,将她交给旁边的流安,从腰间抽出宝剑,亲自和云卫们一起力敌。
涟歌瞪大了眼睛,吓得一声也不敢出,怕自己成了敌人攻击目标,反拖后腿。
第38章春梦
黑衣人虽是准备充分,但云卫们个个武功卓绝,就连傅彦行也非等闲之辈,须臾间便乾坤势转,将黑衣人尽数斩杀。
流安也是有功夫傍身的,将涟歌护在身后,倒没让贼人伤到她。
涟歌一直强作镇定,在黑衣人被消灭后一下失了力,跌到在地,止不住的干呕。她自幼被娇宠着长大,除了上次在濮阳被抢了碧玉双珠钗之外,不曾碰到过恶人,更遑论见到这么多人死于眼前。
傅彦行好看的剑眉深深蹙起,挤出两道沟壑,心底里有点微妙的自责,让这么个娇柔的姑娘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他身为帝王和男性的骄傲受到了挑战。
彻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凉,如雪崩之势倾颓在在场云卫的心间。
经过方才的恶战,他用金冠绑束的墨黑长发微散,冰冷的俊脸上略显苍白,阴翳翻滚的眸底怒意渐生,长腿迈开朝涟歌走过去,大手微抬,将人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背,道,莫怕。
涟歌精致的琼鼻碰到他宽厚坚硬的胸膛,好闻的龙涎香自他领口散出,略过血腥味抢占了她的嗅觉,让她觉得安心。
可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她又一个激灵,从他怀中挣扎出来,道,是臣女贻笑大方了。
傅彦行任她离开,衮了金边的衣袖自然垂下,遮住他紧握的双手,他静静看着涟歌,沉声道,你的反应很好。
他说的是实话,她方才的反应称得上十分冷静,让他有些刮目相看。毕竟才十三岁的小姑娘,面对这样混乱可怖的场面,她能做到不惊叫不被吓晕,已十分难得。
未曾想还能得他称赞,涟歌忍不住抬眼去看他,却瞧见了他手臂处衣袖被割破,浸出点点血渍,她惊道,陛下,你受伤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傅彦行也发现了那点小伤口,应是搏斗中被剑气割伤了,他都没感觉到疼。
这样的伤口他平素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可目下见小姑娘脸上的焦急和心疼的神色,他煞有介事道,你为朕包扎一下。
这里不是包扎伤口的好去处,可涟歌又不愿将他们带去休息的禅房,好在傅彦行似乎也不在意环境,去旁边的大石上坐下,任流安撩开他的衣袖,将伤处露出来。
是一条被利刃割开的细长的伤口,有些深,皮肉向两边翻起。医药箱没带在身边,涟歌白着一张脸,拿出自己干净的手帕将伤处裹住,轻声细语道,陛下,会有些疼,你忍住。
其实根本不疼,傅彦行唔了一声,用冷冽如寒风的眼神瞥了涟歌身后的霍青一眼,他刚从身上掏出上好的金疮药,给自家陛下一个眼神吓得赶紧闭嘴。
得,陛下苦肉计都用上了,他还瞎操什么心?
云卫们很快将尸体处理好,除了地上的血迹和被刀剑破坏的草木,已看不出方才的祸事。只傅彦行一个眼神,便有云卫会处理好栖霞山内可能经过这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