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医学正统出身,此前从未接触过蛊一类的毒,行医三十五载,治病解毒或许有良方,但涟歌所讲他却第一次听闻,一时有些失态。
涟歌不动声色收回衣袖,尴尬笑笑,小女,自学成才。看程实的脸僵住,她才解释道,小女其实医术不精,能解这位公子的蛊毒,不过是误打误撞,碰巧在旁的地方见过罢了。
程实觉得有些可惜,却并未因此轻视她,真诚地说,我观姑娘言语,也是理论极为丰富,待多些实践,定能有所成就。
涟歌学医不过是兴趣所致,能不能有成就她并不在乎,只是想到终于将任务完成,便将话头转向因为被忽视已有些不快的傅彦行,公子,程大夫已经会施针了,小女可以走了吗?
流安已经去备水,接下来他就要浴身针灸,万事有程实,她再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不可以。迎着她惊讶的目光,傅彦行面无表情,程实第一次施针,你需得在旁指点。
涟歌有些愣神,可她也没施过针啊,指点什么?况且她看得出来这位程大夫行医经验极为丰富,根本不需要谁指点。
可他既然已经发话,她也拒绝不了,只好暂避。程实施针的时候,她也只是隔着屏风在一旁等着,等到针灸结束,程实都退下了,傅彦行还是未发话让她离开。
傅彦行整理好衣服,流安指使下人撤了屏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幽静的屋内,一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见傅彦行在卷衣袖,涟歌立马老老实实拿出脉枕给他号脉。
程大夫每日会来给您针灸一次,如此十日,配着我给的方子喝药,您身上的毒便能彻底清清除了。因为刚行完针,他身上脉络通畅,气血两足,思考良久,涟歌对他说。
傅彦行眉头舒展,心头彻底放松下来。
那小女便祝公子早日康复,往后余生,远离病痛,平安喜乐。这意思,最好以后再不相见。
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傅彦行蹙眉,下意识吩咐,你每日来为我诊一次脉,直到我康复为止。
涟歌哑然,她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他竟还不让她走,这时候不该说行了,你退下吧吗?
良久,她说,那位程大夫医术高明,诊平安脉这种小事程实压根不用费力,所以不要找我了,找他吧,况且小女的母亲不允许小女每日出门。
那我便亲自登门拜访。傅彦行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大不了他将身份暴露给萧元敬知道便是。
公子!涟歌有些恼,声音大了两分,小女救了公子,从未奢望能得到公子的报答,但是小女不希望我的家人为我担忧
她分明是不愿意,也生气了,傅彦行便道,五日一回。
涟歌思考她话里的可行性,他的毒十日以后可以清除,她再来两次,不算太勤,可十日后正好是中秋节,她又有些不愿意了。
傅彦行见她似又要拒绝,不给她出口的机会,沉声道,五日一回,或者我亲自登门拜访,你选一个。
那小女便五日之后再来。她几乎是抢着选了第一个,想着下次诊脉的时候寻个由头,将第二次诊脉的日子推到十六去。
中秋那样团圆美好的日子,才不想见他!
傅彦行不再说话,净过手,亲自拿出棋盘,打开盖子将两盒棋子推到涟歌面前,可善弈?
涟歌头皮发麻,摇摇头。
傅彦行也不知信了没有,将棋盒分别放在左右手边,就着窗外清风徐来,自己同自己下起棋来。
涟歌呆呆看了半晌,鼓起勇气请辞,小女母亲还在家中等我用饭小女便先告辞了。
傅彦行头也不抬,好似陷入长考里,许久才唤流安,送客。
等那抹蓝色的身影轻快地消失在院外,傅彦行才将视线收回放在棋盘上,久不落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涟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直到马车停在太守府门前,她才敲敲自己的脑袋,恢复镇静。
今日的事,不许透露给任何人知晓,莳花也不许说。回府之前,她叮嘱莳萝。
莳萝知道这是自家姑娘了不得的秘密,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可她一向听话,只好道是。
我那日要是不收留他就好了。涟歌轻声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燕燕:你是选择每天和我见一面还是隔五天和我见一面呢?
眠眠:我选择狗带!
第11章对饮
心里揣了事,涟歌不再闹着要出门,安静地陪着林氏,或者窝在云亭月榭做鞋子。羽衣坊送来两张上好鹿皮,涟歌留下两双鞋的料子,将剩下部分拿给府中绣娘,让做几双鹿皮手套。
萧元敬和萧洵父子两个还未归家,府里只有涟歌和林氏,她们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处理什么事,但他们一贯这么忙碌,她们也习惯了。
母女俩一边安静过日子,一边为十二的赏花会和十五的中秋节做准备,每日这么忙碌下来,涟歌没时间想诊脉的事,心倒是静了不少。
直到初九晚上,霍青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又想起这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