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刘导喊了声:“ok。很好,谢瑾,秦默,这次演的不错。”虽然很心疼那些道具,二少最后那一袖子那真的是厉害,高仿的砚台都碎了,但是确实演的不错,比他期望的好,人果然是贱的,有前面不好的对比,这一点好让他欣喜若狂。
刘导很殷勤的拍拍他:“二少,等一会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补几个镜头吧,咱这戏争取年前拍完。”秦默还坐在地上,被他这大力度的拍着非常难受,他挺着背皱了下眉:“好。”刘导很高兴:“好,好,二少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拍,大家也都去吧,吃点暖和一下,这天真他娘的冷。”
导演边说着边往外走,这个点早就过饭点了,秦默靠着书桌还坐地上,起不来了,坐下的时候很痛苦,可是起来更痛苦,他的助理小齐看他坐着不起来,连忙上来扶他:“二少,这一场拍完了,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秦默摇了摇头:“不用给我领饭盒,我不想吃,我在这里坐一会,你先出去吧。”
小齐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秦默脸色太差了,青白青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宫殿里灯光暗的原因,总之不太好看,小齐咽了咽口水小声的说:“二少,你不想吃饭盒,我再去给你买别的?你想吃什么跟我说。”秦默这次干脆不说话了,闭上了眼,一副她很烦的样,小齐只好闭上了嘴,出去领饭盒,不管他吃不吃都给他领着,晚上补镜头,还不知道补到几点,这个刘导拍起戏来没日没夜。
小齐快到殿门时撞上了一个人,抬头看见是秦睿愣了下:“秦……秦总。”她跟着秦默半年多,总算认识他了,秦睿嗯了声:“秦默在里面吗?”
小齐点头:“在。”
秦睿往里看了一眼,大殿仿制的很好,帝王宫殿非常大,里面的蜡烛不够照耀全殿的,幸好秦默坐在御案下,珠光正好照他脸上,看了他一眼又没有表情的移开了,秦睿有些不自在,可是还是走了进去,一直走到他身边,伸手想要扶他:“小默,跟我回家吧。”
秦默挥开了他的手:“滚!”声音有点大,殿里正在收拾道具的工作人员低着头匆忙的出去了,他们没有想过这俩人一上来就吵架,万一人家俩兄弟是演一出兄弟隔阂、分家产什么的戏来,听到了多尴尬。
秦睿等殿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才重新开口,声音压抑的有些沉:“小默,听话,你这个样子没法拍戏,等你身体好了再来,我已经跟导演说了。”
秦默头都没抬:“秦睿,你走。”手指着大门的方向,他还没有卸妆,宽袍大袖中伸出一个柴禾一样的手来。秦睿皱了皱眉,秦默这一个月竟然瘦了这么多,以奇异的速度往下瘦,脸色也不好,眼底有淤青,秦睿想着这个弟弟的那些不良嗜好皱了皱眉,这个混蛋不会是吸毒了吧?
秦睿想到这里脸色一沉,把他从地上硬拽起来,被谢谨压在桌上都没有反抗的秦默剧烈的反抗起来,秦睿脸上都被他打了一拳,秦睿也有些恼了,他使劲握住了他的手腕:“秦默!你现在反抗是不是太晚了!”这句话让秦默的脸一下子黑了,他死死的看着秦睿,几乎目眦尽裂,秦睿看他这个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还是踩着了他的尾巴,秦默看着他,眼神激烈,胸膛起伏的厉害,秦睿有些懊恼,他这个年纪已经不会轻易失控了,可是眼前这个弟弟打破了他所有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跟这个弟弟相差十岁,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可是昨晚他该死的走错了房间。昨晚是公司年终晚会,他喝的有点多了,自己床上有个小男孩,他本能的抱上去了,最重要的是秦默没有反抗,没有反抗的让他做到了底。等他做完了他才恍惚着醒过来,可是醒过来有什么用了,都已经做完了。
当晚秦默甩门而去,秦睿坐在床上手指摁着头,头疼欲裂,醉酒很难受,睡了自己的弟弟更难受,烦透了,虽然他知道秦默不是他亲弟弟,可是他这些年也把他当成弟弟了,上了自己的弟弟,跟……秦睿不想回想昨晚是一种什么感觉,先前的快感跟后来的惊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好似你吃一碗非常好吃的饭,吃到底了却发现里面躺着一个苍蝇,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膈应。
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当然一个喜欢男人的人也没法迂腐,正因为他有这么一个摆不到台面上的爱好,他在别人眼里都竭力装的温和稳重,一丝错误都不肯犯,
他家的产业不能够出错,娱乐公司,出一点错就会上报纸,而且绝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出名,那种方式的出名,所以这么些年他都活的挺明白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即便他喜欢男人,天生的gay,他也有到了一定年龄成家的打算。
所以这个爱好他就纯粹的当了个爱好,他处在这个位置上,不缺送上床的,他的年纪也还没有到让他老爹逼着结婚的份,所以他也就这么过了,可是,现在,他走错了房间,上了他弟弟,秦睿眉头紧锁,他这一天一夜把这一辈子皱的眉都皱完了。
秦睿想事的时候秦默挣开了他,径自往外走,背影挺直,完全没有一瘸一拐的样子,秦睿想起床单上留下来的血迹,追上他的脚步,喝醉的人是没有多少理智的,而秦默是真的一点都没准备,不是他招的小鸭子。
出了大殿,就是偏殿,灯光比较明亮,是现代的白炽灯了,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吃饭,三三两两的抱着饭盒,避嫌似的离的挺远,看见他们俩出来,又统一的站起来,一脸的八卦,想问又不敢问的样,秦默咬着牙径自往保姆车里走,小齐抱着饭盒去追他。
秦默走的头也不回,秦睿只好朝众人笑:“今天大家辛苦了。”12月底,天气很冷,他们还在拍戏,外面披着羽绒服,里面是装样子用的戏服,看起来格外辛苦。他既然放低了身段,众人都笑笑:“秦总客气了。”
刘导看着秦默远去的背影压下了好奇:“秦总,你们这就要走吗,不留下吃点饭?”
秦睿笑着摇了摇头:“改天吧,改天我请大家一起吃饭,等你们这部戏杀青的时候。”
众人都高兴了,意思性的高兴高兴,让秦睿请客那跟天方夜谭一样,一年都见不了他几次面,更何况吃饭了。如果秦二少是脾气不好,不好接近的话,那这个秦大少就是神坛上的人,轻易不会走下来,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更不易接近,也不想接近,因为觉得拘束,谁让他是他们的老板,自古员工对老板都犹如杨白劳见了黄世仁。
秦睿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他们吃不下饭,于是就往谢瑾车这边走了走,刘导干脆把饭盒放下了,两个人陪他站着等,等秦默换了衣服,洗了脸,刘导才发现他的脸色是真的不好,灰白的脸上虚汗一层层的冒,这真的不是装病,刘导这才为自己早上责怪他的话不好意思:“二少,你身体不好怎么不说呢。”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个大少爷会忍辱负重默不作声,不过秦默这次来演戏已经很出人意料了,自己让他演一个配角他也没反对,被ng多次也没有发脾气,这还算是不错的,刘导先让步了。
秦默看了他一眼也让了步,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今天错了,来片场迟到,每重拍一次就要剧组人员重新来一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去道歉,秦默咬了下牙勉强笑道:“刘导,那我先走了,明天会把戏份不补上去的。”刘导堆着笑:“二少,你多休息几天。你的戏份往后排排,没关系的。”
秦睿在一边笑道:“刘导,小默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导连连摇头:“哪里,二少演的很好。”刘导这恭维话很明显心口不一,因为当事人没吭声,也没有多少表情。
他没说话,秦睿也不好说什么,他不知道秦默演技如何,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当演员的,要不是今天来找他,他都不知道他来拍戏了。
秦睿为自己疏于关心他心里惭愧了下,又跟刘导寒暄了一会,让他多多照顾一下秦默,刘导一听他这话就明白,自己这部电影后期宣传有着落了,比《浮沉》丝毫不差,于是心里彻底的高兴了,高高兴兴的送他们两个出影视城。
秦默并没有跟着他回家,出来是因为那里讲话不方便,出来了秦默口气就非常不客气了,要跟他划清界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秦睿看着他不可理喻的弟弟非常的头疼,要不是担心他,他至于到片场找人吗?
秦睿想到他自己做的蠢事脸色铁青,可是已经做错了那也没办法了,能做的只能是想办法弥补,把伤害降到最低,所以他再一次的低头示好:“小默,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总是你哥哥,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我。”秦默没有出声,依然是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秦睿叹了口气:“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他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你。”
他父亲非常疼这个小孩子,从小到大恨不能捧在掌心含在口里,所以惯出这么一个脾气执拗说一不二的二世祖来,秦睿对这个弟弟没有太多的了解,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年龄的差距并不热切,所以造就了一出事就要天崩地裂划清界限。
可是界限怎么划的清啊,有他父亲在一日,他们两个就还是兄弟,还且以后也还是兄弟。
秦默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眼睛看着人工湖,身上非常的冷,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冻着了,以前的时候没觉得穿风衣会这么冷,他是个年轻人,爱俏的年轻人,整个冬天都不会穿保暖衣的,就更别说穿臃肿的羽绒服了。
秦默手插在口袋里一点都不暖,这个八角凉亭四处透风,秦睿说的话被风吹的支离破碎的,他选择性的听了听,他想跟秦睿说,不用演戏了,我不是你弟弟,你父亲也不是我父亲。我不过是他可怜我所以收留下来的。
秦默想笑笑的没有笑出来,眼里涨疼酸涩,他不知道老天让他重活一次是不是折磨他的,有很多事他不敢去想,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也不敢睡,一旦睡着了,那些过去想噩梦一样让他崩溃。
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原来不是秦家二少爷,他只不过是一个别人不想要的儿子。
那个老好人明知道他不是他的儿子却依然将他捧在掌心,依然给了他最好的生活,依然让他成为秦家最得宠的小儿子,就因为他的妈妈是他曾经喜欢的人。
秦默呵了声,口中喘出的白气代替了他眼中的雾气,他靠在亭柱上,点了一支烟,烟雾隔绝了他的视线,让他有勇气想下去。
他父亲是个温和的人,脾气非常好。
他到秦家的时候已经六岁了,那时候自己已经知道一些事了,因为母亲去世,所以很不待见这个父亲,总觉得他亏欠自己跟妈妈,他跟这个父亲几乎天天冷战,可是这个人对自己的恶作剧没有生过一次气,没有打过他一次,甚至连说过他都没有。
会亲自送他上学,会亲自教他认字读书,会亲手给他做饭,包他喜欢的水饺,做他妈妈会做的披萨,他喜欢的东西只要看一眼他都会送到他的眼前。
他想如果他说要天上的星星,他觉的他也会去给他摘下来。
对于这个父亲对他的示好,他享用的心安理得,因为觉得这是他应该补偿自己的。
所以这么些年,他这个秦家二少爷在他的娇惯下越发的蛮横跋扈,正事不干,整天胡闹,最后差点连命都没了,哈。
秦默使劲的吸了一口烟,烟一点没过滤的吸入了肺里,他呛的咳了几声,咳的眼泪都快出来,又被他自己咬着牙憋回去了,他没脸哭,闯了那样的祸没脸哭。
如果他只是个纨绔就好了,反正他出了什么事都有他老爹兜着,可惜他不仅没体谅他父亲的苦心,更伤了他的心,不仅跟他亲生的儿子大吵大闹,还把他儿媳妇害死了,他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他未出世的孙子,害死了谢柔后,谢谨恨不得掐死他,这个老人不惜给他下跪,求他饶他一命,看在他已经断了腿、瞎了眼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他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听着他温和谦逊的父亲给谢谨下跪,他心里是一种什么心情,那时候他顾不上了,他断了腿,瞎了眼,死了他爱的人,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顾不上去想他父亲,他心里只有他自己的痛苦。
他甚至不敢想,他割了手腕、死了的时候这个老人该是怎么样的痛苦,他心脏不好啊。
秦默又点了一支烟,这次吸的又急又快,瘦的有些过分的身影此刻佝偻着,手一个劲的哆嗦,跟瘾君子没什么区别,秦睿眉头紧皱,夺过了他手里的烟,闻了闻,没有特殊的味道,就是普通的烟卷,这才松了口气:“别抽了,烟抽多了不好。”
秦默的状态很不好,跟以往那个心高气傲、脾气极差的小太子反差太大,这让秦睿心也软了下,他试试秦默的头:“回家吧,你有点发烧了。”
秦默倒退了一步终于能够正眼看他:“大哥,”秦睿反射性的哎了声,秦默叫了他这么多年大哥,已经成习惯了。秦默深吸了口气:“我现在不想见你,等父亲回来了我就回去。别再来找我。”
秦默说完那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秦睿在身后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停下,秦睿叹了口气,焦头烂额,什么叫晚节不保,这就是。秦默叫他那一声大哥是最后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