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绍在他爹的怀里,小手朝着杨双双他们跑的方向指,急得也跟着喊,“去!去!要去!”
“追不上就不去了,回家去给你撕肉干吃。”柯慕青把杨成绍接过来抱着,一听有吃的这小子就被哄住了。
日落时分,杨一和杨六不远不近地跟在陈妮儿身后回来了。
家里喜气洋洋,和陈妮儿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是两个极端,陈妮儿顿时悲从心中来。
长了记性这回总算知道规矩了,进门喊了声老夫人,然后就垂着脑袋要回屋了。
“等等。”柯慕青把人叫住,“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出来,今晚你就搬到柴房边上那个小屋子住,明天会有喜婆带着姑娘来家里相看,那姑娘我已经看过了,我很满意,只要那姑娘能看上继业,继业就要娶妻了。”
杨继业呆立在那浑身写满了抗拒,但却不敢说话。
“陈小娘,我先提醒你,明天你要是敢使什么幺蛾子,你就等着被我打死吧。”柯慕青威胁,然后才抱着杨成绍去了厨房找吃的。
这天晚上一家人都在县里逛累了,吃过饭柯慕青只单独留下杨双双三姐弟说了一会儿话,说完以后大家都早早回去歇着了。
柯慕青打算半夜出去试试她力大无穷药水的威力,所以回屋以后也没有脱衣服,一直等过了一个时辰以后,确定家里没声音了,才悄悄开门离开。
杨家不远处的河边有一颗据说长了快有上百年的老柿子树,这两年连续干旱少雨,今年开春柿子树也没有动静,听村里老一辈说,这棵树去年冬天就死了。
柯慕青绕着老柿子树转了一圈,树干很粗,要好几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起来。
“就是你了!”柯慕青把袖子往上一捋,身子往下蹲,两手抠着树干,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把树往上提。
柯慕青只花了几秒钟就感觉到树干动了,她又加了点劲儿晃了晃树干,下一秒,树根撕裂然后慢慢离土,再离开地面。
当她把整棵树高高举起以后,柯慕青终于信了力大无穷药水的威力真的是力大无穷。
这么大一棵树被她举过头顶,她竟然有一种她好像只是把一桶水举起来的感觉。
所以,这棵树还不是力大无穷药水的极限。
但哪怕有这样的力气就已经足够自保了,柯慕青满意地拍拍手,然后把枯树往边上一扔。
明天也不知道会便宜谁了,这就是送上家门的免费柴火。
柯慕青心情很好,想着明天下午要是时间有够她就要去山里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有这个运气徒手打一只老虎。
回家的一路柯慕青也很小心,但她没想到,刚进院子她就看到陈妮儿正拿着一根麻绳站在椅子上往堂屋的房梁上甩。
这是准备要在堂屋上吊呢?
要用这种方式来反抗她要给杨继业娶妻的事?
柯慕青站在暗处看着,她倒是要看看陈妮儿到底有没有这个勇气以死相逼。
陈妮儿要是真敢死,她反倒要佩服陈妮儿主意虽然很臭,但好歹有个勇气可嘉可以夸。
之后的时间,柯慕青就靠在墙角看着陈妮儿脑袋钻进绳圈里,然后又钻出来。
钻出来一分钟后,又钻了进去。
周而复始,来来回回至少数十遍,她也没把脚下的椅子踢开过,甚至没有拉紧绳结过。
陈妮儿就这样在堂屋耗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又把麻绳从房梁上收下来,又把椅子放回去,然后就走了。
“我就知道,这人怎么可能舍得死。”柯慕青还以为陈妮儿打算消停了回屋去了。
没想到陈妮儿一转,又去找杨成卓了。
杨成卓因为柯慕青晚饭后和他说的事,一晚上都睡不安稳,所以陈妮儿轻轻一敲门他就醒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杨成卓一时间喊不出那句陈小娘,但也不想让阿奶心寒,所以也不喊那一声娘。
“成卓,娘平日最疼你了,你也是最孝顺的孩子,你一定不忍心看娘被人压一头,且这天下就没有什么后娘是个好的,你应该也不想再多一个娘对吗?”陈小娘蹲着和杨成卓平视说话,“娘想到一个好办法,但是娘要你帮忙。”
“你是说能让阿奶取消让爹娶妻的念头的好办法吗?”杨成卓面露喜色,顿时也不困了,“是什么方法。”
“我假装去上吊,我一把椅子踢开,你就立刻把家里人都喊醒,假装你起夜无意间看到我想不开,然后你去求你阿奶,说你不想没了我这个娘,求你阿奶不要让你爹娶妻。”陈妮儿觉得自己很聪明,连这也绝佳的好主意都能想到。
这样她既可以阻止杨继业娶妻,也可以不用真死,说不准婆婆一心软就不让她当妾了。
“你是在教我逼阿奶吗?像爹逼阿奶一样?”杨成卓瞪大了眼睛,“阿奶说过,人不能愚孝,要明辨是非,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杨成卓后退了一步,又摇摇头,“我觉得你这个方法不好,是不对的,不能骗阿奶,更不能逼阿奶,阿奶知道了会难过的。”
说完,杨成卓不明白地问,“你为何不去和阿奶认错?阿奶现在是一个宽厚的阿奶,我做错事,我认错,我道了歉,阿奶就不继续罚我了,同样的错,我以后就不犯了。”
“我何来有错?我认什么错?”陈妮儿低吼,“不过是二两银子,你阿奶给你四婶买布做新衣裳,出手就是二两!昨儿白日你阿奶带你们去县里,又花了多少个二两?而我不过是求她给我娘家二两银子罢了!”
陈妮儿从知道昨日柯慕青在县里花了多少银子,知道郑秋霜做新衣裳花了多少银子以后,心中对婆母的怨恨就更强了。
为何婆母可以舍得给老四媳妇,可以舍得给这些个孩子花那么多个二两银子,偏偏却对她这个长媳这般吝啬?
“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不能帮你骗阿奶的!”杨成卓说完就赶紧把门关上了,生怕继续听下去他会忍不住答应帮忙。
“你和你阿姐一样都是白养狼!我白生你了,也白养你白疼你了!”陈妮儿呜咽着,越发觉得她命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