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到了最后,弄出来几坛子凌虚洞天内,给寻常弟子饮用的百花凉露,这才算是到了位。
这百花凉露,名字好听,却非是采集百花精华酿造,只是诸般灵药采集之后,剩下不要的余料,酿造的美酒,除了酒香扑鼻之外,再无半点异处。
就如京城中有茶叶铺子,每到年底,把散碎的茶叶底儿凑到一处,乱掺和一起,把那不太碎的叫高碎,把碎成脆灰一般的叫做高沫,滋味道也还足,就是来历寒酸。
待得七八日上头,先是燕北人出了关,紧接着到了晚上,尚文礼也出了关,两人都突破了胎元之境,甚至还觉得犹有余力,急忙过来给王崇见礼。
他们见到了葵花和尚和赵剑龙,知道是仙师的朋友,亦毕恭毕敬。倒是两人见这两位老侠客年纪已经十分大了,不甚好意充当前辈。
葵花和尚看着邋遢,掩盖了年纪,实际上他转世也才不足三十年,赵剑龙倒是年纪大些,但也比尚文礼小着几岁。
王崇点拨了几句,这两个老徒弟,仍旧嘱咐他们再去修炼,莫要错过了这难得机缘。毕竟他们没得天魔五识,体内被打散的真气散尽了,修为可就没法迅速突破了。
两人也知道机缘难得,跟王崇磕了头,又复去闭关苦修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又去闭关没多久,司徒威就带了李象等人前来拜会,司徒威是要回去峨眉南宗了,李象等人是要跟随秦旭去修行。
红线公子秦旭听得有吞海玄宗季观鹰在这边,也厚着脸皮跟随了过来。
王崇见到了司徒威,倒是没什么好说,只是见到了李象等人,以及秦旭,就未免感情有些微妙。
当年秦旭和他没有照过面,但也算是有仇,此时见这位红线公子宛如乖孙一般,倒也不好意出手取了他性命。
尤其是秦旭还收了李象等人为徒弟,弄死这么个便宜师父,这些蠢徒弟没处安排。
葵花和尚和赵剑龙,倒是脸极黑,只是他们身为客人,也不好意思做脸色。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王崇见房中实在坎窄,就笑着把凌虚葫芦一拍,邀请道:“如今人多,这处道观也不堪待客,就招待大家来我这葫芦里小坐吧。”
葵花和尚和赵剑龙是知道底细,没有抗拒,司徒威是听从长辈的话,任由王崇处置,其余几个根本没有能耐相抗,都被王崇一股脑收入了凌虚洞天。
除了葵花和尚,赵剑龙和司徒威,司徒威当年也是被带去过云台山,又在小清虚洞天住了这些年,开过了眼界。
其余众人,包括红线公子秦旭,都是目迷五色,生出一种自家乃是土包子的感觉。
秦旭在云台山,只是个不得意的晚辈,都没资格去本山几次,甚至也只在宗门的庆典上,远远的见过九烟上人几次,都没机会跟祖师说话。
此时见到凌虚洞天内,仙气盎然,灵禽灵兽无数,更有山海力士辛勤劳作。
王崇担心露出什么不好的破绽,故而把闲杂人等都给打发远了,只在一处自己独享的庄园内,招待众人。
王崇只是一举手,就有数十头灵鹊衔着茶杯茶壶,翩跹飞来。他没用邀月惯爱的雨花灵芽,此茶邀月偏爱,王崇自然都要留给自己的邀月姐姐。取了另外一种灵茶,名为——龙苔金鳞!
此茶须得以龙属灵兽的涎水灌溉,王崇当初在太乙宗,偷了海会道圣座驾,就有八条小龙,每日负责灌溉茶园。
邀月爱洁净,颇嫌弃这种灵茶,故而存了许多,从未有动用过。
龙苔金鳞论品质,其实也不次于雨花灵芽,用灵泉之水冲泡,便有一条小龙在茶水中隐约浮现,还能蜿蜒游动,更能随着茶水热气,摇头摆尾,飘然飞出茶盏,憨态可掬。
但灵鹊奉上灵茶之后,就连葵花和尚和赵剑龙都有些目瞪口呆,没见过这般好物件。
司徒威更是诚惶诚恐,捧着茶盏,根本不敢引用。
秦旭以下,李象等七个结拜兄弟,更是目迷五色,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李象稍稍失色,就急忙镇定了下来,暗暗忖道:“修道该是个清苦的事儿,这位仙长如此享乐,只怕已经不思进取,把闲杂功夫都浪费在这些玩物丧志的事情上。我且不可迷恋这些外物,日后拜师了,就要苦苦修行,磨炼心智。”
李象还偷偷给几个结拜兄弟,使了一个颜色,这些扬州出色的年轻才俊,少年侠士,都以他为尊,顿时都肃容起来。
王崇看的好笑,举杯一饮而尽,说道:“此茶颇有些灵明耳目的效果,吃一盏对贯通窍穴也有些好处,我们这些人也就没用,你们几个才入门的道童,喝些好有些许好处。”
秦旭急忙喝了一口,只觉得身心巨爽,心道:“我若是能弄些灵茶,献给师父,说不定就能折过当年的错处,重新获得宠爱。只是此事该如何开口?”
李象他们见师父也吃了茶,这才一一饮用,一个叫做王雲驰的少年,是当年八秀之一王梦白的孙儿,性子顽皮,一口就把茶盏的小龙给吞了。
然后就觉得肚内汩汩作响,不觉就有些脸红。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且放你出去,方便后再来。”
王崇衣袖一挥,把王雲驰送了出去,这个少年也没找到小道观的茅房,只能出了道观,在旁边是树丛里方便了一回。
肚内劈啪作响,顷刻之后,王雲驰顿觉神清气爽,他扯了树叶擦拭干净,系好了腰带,刚一起身,就觉得身法有些不同。
他猛然跃起,使了一个燕子三抄水的身法,又用了浪子翻云的轻功,平常不过一跃丈余,此时居然能一跃三丈,身轻如燕,轻身的功夫,居然好了数倍不止。
王雲驰惊道:“一盏茶就有这般好处!怪不得都说修仙好,我辛苦练了十多年武功,轻功也不过如此,在几个兄弟里敬陪末座,如今吃了一盏茶,就抵得上十余年苦功,我要回去再吃一盏。”
只是他回了道观,绕来绕去,却找不到门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