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觉得钟澈在骂自己。
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过，如果四皇子是废物，那四皇子延续的是自己的血脉，岂不是自己也是废物？
这么想着，皇上更生气了。
“楚王，朕现在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猛地一拍桌几，冷声道：“你难道以为朕是在跟你说笑不成？”
“皇上若是想要将这个罪名强加到本王身上来，其实不必那么麻烦。”钟澈看了一眼皇上，淡淡的说道：“当初留下来的，除了本王这个废人以外，也没有旁人了，难道皇上真的想成为孤家寡人？”
皇上被钟澈的话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皇家之中，他们年少时的情义最终因为这个位置而分崩离析。
可是现在钟澈直接撕开了这层纱，让他无法直视下面血淋淋的伤口，以至于他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皇上，秦琛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袁先生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秦琛咳出了一滩血，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钟澈身上的时候，眸子缩了缩，但还是十分可惜地别过了脸。
“秦琛，当着朕的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皇上冷眼瞧着这一幕，沉声开口道：“若是想活命，那就好好的交代清楚。”
“是楚王暗中指使我留在四皇子身边，怂恿四皇子谋反的。”秦琛好似是认了命一般，有气无力地说道：“楚王还说，想要替秦家报仇，就只能听他的。”
“这话，本王不会说的。”钟澈听到秦琛的话，毫不在意地问道：“若是本王找到你，定然会跟你说，想要报仇，那就好好活着，因为活着才有可能做一切事情。”
秦琛眸光一缩。
的确，钟澈是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一字不差。
可是他怎么敢？
“你之前的确见过秦琛？”皇上很显然也听出了钟澈言语中的意思，当下冷声道：“如今你都承认自己见过秦琛，现在还想否认你所做的一切？”
“皇上，本王活不过多久了。”钟澈看着皇上，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本王现在做这样的事情意义何在？”
皇上一愣，随后眸光深沉，转头看向袁先生。
袁先生低下头，十分恭敬的走到钟澈身边，开口道：“劳烦王爷让草民问诊。”
“袁先生，你跟在本王身边那么多年，本王一直都很信任你。”钟澈慢慢的伸出手，看着袁先生问道：“结果没想到到头来才知道，袁先生是听命于皇上的。”
皇上不置可否。
当初他先找到袁先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人能钉在钟澈身边，结果没想到钟澈的确是信任袁先生，这么多年一直将调理身体的事情交给他。
直到袁先生收了个徒弟叫做清竹。
这让皇上开始有了几分怀疑，甚至不惜借此既让袁先生提早冒出来。
若是钟澈的身体好转，那么他就借着四皇子造反一事直接将他降罪，若是没有任何好转……那就算是留着这条命，倒也没什么麻烦。
袁先生不敢看钟澈，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对不住楚王的，但是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今清竹取代了他替钟澈看病，他本以为钟澈的身体应该会有好转的，结果没想到这次把脉竟然有了油尽灯枯之相。
这怎么可能？
“如何？”
皇上没有兴趣等那么久，所以在看到袁先生那般惊讶的表情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回皇上的话……”袁先生顿了顿，终究有些为难地开口道：“王爷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如今……其实已经没有再治下去的必要了。”
皇上的目光瞬间有如实质，仿若变成了刀一般直直的落在了袁先生的脖颈上，袁先生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他说的是实情。
“皇上这下可满意了？”钟澈十分平静地放下袖子，好像对自己的病情早就心中有数，“皇上最应该在意的是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本王已经不足以再成为皇上的忧虑了，皇上说是不是？”
“身子不好，那就好好养着，别说那些丧气话。”方才还对楚王咄咄逼人的皇上转瞬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十分温和地开口道：“等回京之后，朕会下旨替你再求神医的。”
“多谢皇上。”钟澈依旧是波澜不惊，但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行了，把这里的人全都拉出去！”皇上似乎也十分不耐烦，挥挥手说道：“朕与楚王还有事相商，别留在这里碍眼！”
秦琛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堵了嘴拖了出去。
被拖走之前，他分明看到钟澈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满是漠然。
当年钟澈救他的时候就说过，好好活着，若是有一日能够复仇，他自然会让人告诉他，但是他等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甚至在刚才他还想污蔑钟澈。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此刻秦琛是不是后悔，钟澈已经不知晓了，因为皇上单独留他在这里，必然是要说蛮夷进犯的事情。
“方才的事都是误会，你万万不要放在心上。”等到营帐里没了旁人，皇上才走到钟澈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想必你也不会记恨朕的对吗？”
“皇上放心，本王明白。”
那么多年了，再深厚的情意也挡不住一直无休止的猜忌下去。
也许为了顾眠，他早就该做个了断的。
“此次蛮夷进犯，楚王以为谁带兵更为合适？”果然，前面还恨不得将钟澈杀之后快的皇上，转眼间已经开始向他取经了，“你这个身子，恐怕已经不能再过去了。”
“本王就是皇上的刀，若是皇上想让本王去，本王自然不会推脱。”钟澈顿了顿才说道：“林老将军与蛮夷交手多次，想必应该更适合带兵前去退敌。”
“林老将军的年纪大了，会不会受不住行军打仗之苦？”听到钟澈的话，皇上略有些犹豫地问道：“而且朕觉得林家的兵权似乎有些过重了，这样下去岂不是会有威胁？”
“皇上多虑了，林老将军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必然不会做那般大逆不道之事。”钟澈说完，才好像不着痕迹地问道：“若是皇上真的不放心，可以让秦公公前去监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