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拓风扭头望向了远方的水池边,目光深邃,且带着几分沉思:“想让我动心,沈青弦还没有这个资格。”
祝非晏用折扇捂着嘴笑了笑,提了提他洁白的衣摆,在楚拓风身旁的石头上坐了下去:“哎,话说着这么决绝,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厌恶到极致……”
祝非晏微微挑眉瞥了一眼,笑着道:“还有一种则是,已经……”
“没有第二种。”楚拓风立刻将祝非晏的话给打断,眼底带着几分厉色,语气间,更带着几分烦躁:“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祝非晏无奈挑眉,攥着扇子将裙摆一放,叹息道:“是是是,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叹息着,将眸子又盯向了远处:“不过我说真的,你为了调查幻离散已经在沈青弦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功夫,你不觉得你对一个女人的关注度太高了么?”
楚拓风不以为然,反而咬牙切齿,凛冽道:“幻离散害我军中将士,坏我朝中根基,这幕后黑手本必须找找出。”
对于楚拓风而言,就算皇帝没有将此事交给他处理,他也必然会自己暗中插手。
“本王曾在沈青弦身上查到了幻离散的粉末,此事她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距离找到确切的证据,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楚拓风很清楚,他做事虽然有些许急躁,却也算得上理性,沈青弦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罢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犯人?
简直是笑话。
而不远处的沈青弦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腹诽她,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吓得正在大哭的楚可儿突然愣住。
楚可儿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失态,立刻从沈青弦的怀里坐起来,挺直了背脊,扭过头,不让沈青弦去看她哭红的双眼。
沈青弦揉了揉鼻子,不以为意:“哭好了就回去了,他们今日猎了不少猎物,晚上皇上会开宴,若是见不到你,恐怕皇上又要慌了。”
“父皇才不在意我!”楚可儿傲娇的咬牙嘟嘴,但也没有过多的反驳。
反而抢先一步站起来,抛开几米外,回头望着沈青弦,瞪着眼睛道:“别以为今天你配本公主哭了会儿本公主就不讨厌你了!我讨厌你不仅仅是因为苏羽柔,如果下次在让我见你偷偷往军营跑,本公主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等会!”
沈青弦本来放松的神经突然猛地紧绷,她刚想将楚可儿叫住,但楚可儿溜的比兔子还快,瞬间便消失在林子中。
军营?
她何时去过那种地方!
就连她继承的记忆里面也是一片空白,难不成这又是她记忆缺失的一部分?
沈青弦的脸色越来越差。
一瞬间,她想到了楚拓风曾说过的话。
军营中的士兵曾被人下了幻离散。
而楚拓风这段时日也经常因为幻离散的事情与她作对,并且时不时的就试探她。
难不成就是因为此事?
沈青弦愈发觉得幻离散这件事情迫在眉睫。
她隐隐觉得,幻离散与原主牵连极大,甚至就是原主所为。
只是她还不知道原主这么做的目的,也不知道原主这传闻中的废物,是如何能提炼出如此高纯度幻离散的。
若真如此,那么这背后的真相与阴谋,一定很可怕。
沈青弦决定了,等待围猎的事情一结束她便继续去调查幻离散的事。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这份焦急正被两个男人看在眼里。
楚拓风的目光愈发阴狠,且带着坚持与肯定:“若她不心虚,在听到楚可儿说的这句话后,又为何啥会做出这般表情!”
“阿风你这是认定小家伙儿就是凶手了么?”祝非晏也微微皱眉,脸色并不好看。
楚拓风目光微转,瞥了祝非晏一眼,冷道:“怎么,你有别的见解?”
祝非晏默默摇头,脸色阴沉,陷入了沉思。
祝非晏早就知道幻离散的事情与沈青弦有关,且他的手里有比楚拓风更多的证据。
如果他与楚拓风只是单纯的兄弟,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供他调查使用。
偏偏他还有则自己的身份,他是晧澜国的皇子。
晧澜国与苍月国表面上亲如一家,实际上,这份和平已经岌岌可危。
特别是近两年,晧澜王已经有了进攻苍月的打算。
身为皇子的祝非晏自然得以自己国家的利益为先。
沈青弦从晧澜国偷运大批毒草的事情,其实早已惊动了父皇,祝非晏本以为父皇会派人进行绞杀,却没想到不禁没有严令禁止,还故意让守城官装作被贿赂的模样,与沈青弦的人打成共识,帮着沈青弦秘密走私毒草。
如今幻离散渗入军营,这事儿若真追究起来,晧澜国自然逃脱不了干系。
祝非晏又怎么可能将全部实情都告诉楚拓风呢?
只是祝非晏没想到,楚拓风并不是那么好隐瞒的人。
更何况楚拓风手中还有一个毒宗第一的沐柒云。
沐柒云早就查到幻离散中有一味毒草苍月国并没有,只有晧澜国才有。
楚拓风这段时间之所以如此紧盯沈青弦,也是因为祝非晏近日对沈青弦关注极高,让他更加对沈青弦是凶手这件事做了个肯定。
楚拓风双目深邃,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意瞥了祝非晏一眼。
最后一言不发的起身,独自快步离去。
“你慢点!”祝非晏佯笑着紧随其后。
营帐晚宴内,烤肉椒香四溢,与往日人们所参见的宴会相比,大不一般。
沈青弦很少参加这种集体活动,就连原主的记忆里也是从未有过。
以至于她在宴会上一直沉默寡言,若不是陈麒与沈傲寒是不是的在她左右念叨两句,只怕她会被人当做哑巴。
说沈青弦近日受人欢迎,但在宴会上一比,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受欢迎。
相反沐柒云那边,明明已经坐在北王旁边了,众人也都知道沐柒云常年来回北王府。
但那些个公子哥儿们,还是不怕死的一个个往上冲,语气中尽是爱慕之意。
沐柒云有些尴尬的敷衍着,时不时的朝着楚拓风看去,微微皱眉,带着几分期盼,希望楚拓风能帮忙推掉身边的人。
偏偏楚拓风根本没有看她,反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斜对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的三个人正在玩着行酒令,平日里规矩的模样当然无存,丝毫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楚拓风咬牙冷哼。
哼!果然只要有沈青弦在的地方,就是那么没规没矩!
好在今日本就是狩猎宴,无需在意礼数一同玩乐,倒也并没有责怪他们。
渐渐的,又有不少公子哥加入到行酒令的队伍中,大多都是沈傲寒结识的酒肉朋友。
楚拓风看着沈青弦越来越熟练的模样,眼底的阴霾更深了。
“大姐,你可长点心吧,你要是再输,这小子就该醉了!”沈傲寒一手握着鹿腿,一手拿着临时做出来的骰子起哄,旁边的公子们笑作一团。
反而是沈青弦与陈麒,脸色尤为难看。
“你瞧不起谁呢!”沈青弦玩的眼睛发红,本来她对着何种游戏根本没有兴趣,偏偏沈傲寒故意说她没本事,激发了她的胜负欲。
奈何她这种新手上路的游戏小白,总被这些这些老油条坑。
那些本该被罚进她肚子的酒,也都被陈麒应承了下来。
陈麒喝的满脸通红,眼神都有些迷离,他时不时的咽了咽口水,来压制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明明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却还对着沈青弦豪言道:“没事,输得起!你输了我继续喝!”
沈青弦睁大了眸子,手中还拿着骰子,一脸赞叹的对陈麒点了点头:“好兄弟啊!赢了就跟你拜把子!”
陈麒被“拜把子”三个字给吓到了。
瞬间就吐了出来,还好身旁的公子哥儿早有准备,直接拿托盘接住,将陈麒拎了出去:“酒量这么差就不要帮人顶酒了,吐干净了再进来啊!”
楚拓风看着那群玩的昏天地暗的人,不禁眉头微弯,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中夹杂着几分嘲讽,甚至难得的,带着几分可怜。
他突然有些可怜陈麒了。
楚拓风其实自己都不明白,明明他对感情这种事情根本没想法,偏偏突然对观望他人感情这么无聊的事情来了兴趣。
陈麒喜欢沈青弦,楚拓风看的明明白白。
偏偏沈青弦丝毫没有察觉,竟然还如此堂而皇之的要与之结拜兄弟。
只把陈麒吐过之后就是哭了。
楚拓风撑着脑袋,微微抬头笑了笑。
但他突然又想到沈青弦对沐柒云说的话,沈青弦说,她喜欢慕玄卿……
所以除了慕玄卿以外其他人都没戏。
楚拓风根本不在意沈青弦喜欢谁,偏偏就是没来由的笑容消失,看着沈青弦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风哥哥,这里好乱,我想回去了。”沐柒云见楚拓风一直在出神,便忍不住的开口恳求道。
此处是山野林子,虽然都是到处都是人很安全,但她还是想让楚拓风送她回去。
谁知楚拓风微微转头,十分平淡道:“嗯。”
嗯?!
沐柒云脸色瞬间难看的可怕,但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对着楚拓风点了点头,独自退下。
而就在账内的人正玩得尽兴,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沈青弦的背后。
沈傲寒和众位公子的脸色顿时一僵,显得极为不自然。
特别是沈傲寒,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楚澈脚踝还有头上都还裹着纱布,脸色苍白无光,被莲珠搀扶了过来。
沈青弦好不容易才来了运,正是她翻盘的时候。
楚澈的声音让她的兴致戛然而止,笑容瞬间僵住。
“二皇子,你身上受了伤不去休息,来这里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