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许青珂想起那清远庄子里恬淡的女子。
是不招摇就没法活着到邯炀吧。
招摇过市有人关注才让歹毒之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
倒是聪明。
许青珂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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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开始,许青珂要再次经过验身那个环节,进了那个小房间,却没见到负责验身的人,只看到一个人。
姜信。
许青珂手掌握了下,又松开。
“我不知道姜大人刚被晋升为护军都尉,就胆大到插手科举,莫不是要给我开后门?”
“后门?我亲自给你验身,算吗?”
姜信转身,看向许青珂。
小房间光度通明,却是密封。
“不喜欢?还是说你更喜欢你自己的人来承当这份工作。”
许青珂神色淡淡的,“廷狱不仅喜欢挖人心底里的秘事,还喜欢编故事?”
姜信缓缓走来,高了许青珂一个头,便是临驾于她似的。
“不,他们只是好奇,好奇人的心,也好奇人身体的秘密,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起疑吗?你的腰……腰骨,男人跟女人的腰骨是不一样的,你的腰骨太细,肉又少,一模就……”
“可姜大人依旧不敢确定不是吗?所以来亲自验证了。”
“真聪明……我是廷狱里面最好奇的人。”
他的手落在了许青珂的腰带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也低头看着许青珂的脸跟眼睛。
他看到了嘲弄。
“那姜大人知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还不够细致呢。”
手指顿了下。
姜信眯起眼,笑了下,收回手,手掌落在许青珂肩头,轻拍了一下,低下头:“预祝你早日入官场,咱们来日方长。”
他走了,好像从未来过。
三日后,许青珂考完会试出贡院,看到阿青的第一句话就是。
“遇上了一个来日很可能是我最大阻碍的人。”
阿青神色一紧,“可是需要我去……”
“你打不过他。”许青珂侧头看向马车外,“倒是有趣,这蜀国本身就摇摇欲坠,皇族出腐朽,却还有这么多的鬼。”
会试从开始到结束,波澜不惊,但疆城战役已经十分惨烈,国内开始征兵。
惹得民间有些民怨——正常征兵当然不会有问题,问题就是有些该去的人没去,不该去的人都去了。
“没钱的交不起贿赂,名单上的名字就划不去,本来有男丁的一家出一个,如今交不起钱就活生生被挖走了所有,填了那些富家男儿的位置,穷黩命,富留家,不怨才怪。”
顾曳跟阿青这么说,阿青也是冷笑,“这等法子也不知是哪个亏心的提出,从中拿了巨额回扣。”
“还能是谁,便是那位刚上位的内阁大臣言士郎。”
言士郎,本是那位死掉的内阁大臣麾下的心腹,也是二品大员,却是蜀国百年历史内加官进爵最快的人,不过三十五岁就已经位列二品。
如今还当了内阁大臣,距离首辅相爷也不过一步之差。
“内阁首辅……”许青珂指尖摩挲。
半个月后,偌大的邯炀传来了战役跟刺驾之外难得的喜讯。
会试结果出来了,榜首会元跟一列的入榜贡生成了邯炀百姓热烈讨论的对象,尤其是会元。
“许青珂,许青珂是谁?”
“不是咱们邯炀人?”
是的,她不是。
反正所有人都查不到她曾经是。
第54章 聚会,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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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元, 竟又让她得了会元!”章启风那头无比恼怒跟羞耻,毕竟以前他还自诩自己才学远高于许青珂,结果转头丢了解元。
他在江东的脸面也一并丢了。
来了邯炀, 大家都算是差不多的起跑线,解元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这人转头又拿了会元。
才学不显,声明不露,却一鸣惊人, 让人端是气愤又忌惮。
他没蠢到怀疑这科举的公平性, 只能认为许青珂这人以前是扮猪吃老虎——何等奸诈!
“会元, 会元……先解元后会元,若是顺利, 难道她还能是状元?三元及第?”方子恒对此难以置信又颇为不甘, 但他更怕他攀上的大腿三皇子会看重许青珂。
幕僚有强弱尊卑,譬如许青珂入了三皇子麾下,那他作为同科考生, 是必然要被舍弃的。
于此, 他希望许青珂被提早解决, 但总得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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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元是江东的,会元却是在整个蜀国才子们齐聚邯炀之后考出来的, 基本上除却在殿试上不讨君上喜欢之外, 不会落出三甲之外。
历届科举三甲都是才学的象征, 这会元是何等的才学惊人, 将来必入翰林院, 而且传闻这会元容貌惊人,实在非寻常角色。
“容貌?第一就是第一,哪分什么容貌,那许青珂实在不是简单角色,竟能抢了言士郎亲弟言敬棋的会元。”
言敬棋是言士郎的亲弟,出自言氏本家嫡系,本就是邯炀名少之一。
“莫说言士郎如今入了内阁,原本他也是这次考核的主考官,他竟也没有动什么手脚……”
“怕是避讳吧,本该是言敬棋第一的,只是亲哥是主考,若是他拿了第一,这……”
许青珂受了晋伯府请帖,一到府中就听到一些人窃窃私语,估摸着是看他寒门出身,纵然拿了这会元第一,前途也远不如亲哥是内阁大臣的言敬棋,所以就拿她开刷?
“你可会生气?”谢临云低声问,也算是闲散一问。
“不会”许青珂依旧淡定,谢临云挑眉,“这倒像你……”
还未说完,许青珂就慢条斯理得说:“但我已经记住他们的,将来总归要收拾的。”
谢临云:“……”
分分钟看不透这个人。
晋伯府帖子请来的人不少,才子佳人都是,这其实就是变相名义上的相亲。
世家也懂得看单子下菜的,这些才子们就是极好的女婿,所谓榜下捉婿嘛,尤其是高官们,是极喜欢在这些才子里面挑选佳婿的。
按有些才子对此没兴趣,心中清高,有些人当这个是天梯,可扶摇直上,巴不得自己被阁老或者一品大员看上当了女婿,从此官运亨通。
但不管看得上看不上,他们都得因为这次是晋阳府主持的聚会而来。
“言士郎的妻子出自晋阳府。”谢临云给许青珂露了底儿,似乎在告诉她今日她在劫难逃。
所以言士郎今天回来吗?
“但言士郎今日不会来,这样规格的聚会轮不到他出面,于你,他也并不在意。”
谢临云一前一后两个态度,许青珂却是淡淡一笑:“那我跟你赌,他会来,若是我赢了……”
“你要我做什么?”
“替我引荐一个人。”
引荐一个人?什么人?谢临云心中走过诸多心思,嘴里问:“那若是你输了呢?”
“我便入你那一派,听你差遣。”
谢临云看她踱步而去,一派闲散,这里是花园,花团锦簇,她走在花中,随风飘的衣袍跟发丝被花迷乱,他的脑子里流过一个念头。
——或许他有更想要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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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们很快共聚一堂了,许青珂自然是焦点,无需怀疑,哪怕论前景是那些名门出身背后有大臣庇护的言敬棋等人更好,但谁能否认在场所有人对第一这个名头的渴望。
可这个第一现在就在这个人掌心。
言敬棋看到许青珂跟谢临云慢腾腾走过来的时候,眼眸稍稍一阖。
之前考试的时候他们不在一个考场,因此无缘得见,但听人说这个许青珂是难得的嵇康之貌,他当时还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世人浮夸,但真正看到人……
其实嵇康之貌又如何,才学才是最主要的。
于是他上前,对许青珂说:“许青珂?”
许青珂也看到有一个人从簇拥他的人群中走出来,瘦高,五官很挺,但并不俊美,有点儿皮包骨头的轮廓,眉目锐利。
听说他的哥哥言士郎就是一个容貌很有威严的人,所谓威严,便是让人畏惧。
阴刻吗?
“言公子”许青珂淡淡一笑。
“虽然考试已经过了,结果也出来了,但我并不服你,想与你一比,你觉得如何?”
如此开门见山,是处于对自身的自信,也是对自己背景的依仗。
旁人却是先惊讶,惊讶于言敬棋如此直接,又惊讶于许青珂的回应。
“比什么?”她这话不亚于已经接受,否则莫不是言敬棋说了比什么,她考虑下又拒绝?
那就太丢分了。
“就比策论!论疆城一战我蜀国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