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必须要去见掌门,叶寒栖在心里说道,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情绪。他重生回来那么久,除了阻止陈弦拜师那次在掌门面前露过面后,其他时间都是能躲则躲。
叶寒栖不是不想见掌门,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掌门都对他好的没话说。不论他犯错还是想要什么东西,掌门都会原谅他,尽量满足他。叶寒栖一直很感谢这样的厚爱和栽培,可是在萧君越出事以后,叶寒栖的这种感情就变了。
当年萧君越叛出师门被妖族抓走,掌门下令不许营救。叶寒栖冒险一人前往,半路被掌门拦住。那是叶寒栖第一次和掌门产生争执,也是叶寒栖生平第一次挨了耳光。
“就凭我是你爹!”
伴随着响亮的耳光声在耳边炸响的是掌门气急败坏的声音,叶寒栖被打的头偏向一边,大脑发懵。
一直以来父亲这个形象在叶寒栖的大脑里都等同于零,他从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战乱流离失所被掌门带回宗门直接收为弟子。他没有经历任何的考核,只检查了一下天赋。
那个时候叶寒栖傻乎乎的以为成为内门弟子,占据重要的位置是自己天生冰寒剑魄的原因,但其实不过是中间隔着的这次稀薄的血缘关系。
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却是一个称职的师父,叶寒栖的心情少有的复杂。
清华殿,锁情园,白石雕砌的通道一路向前,两边数盏宫灯散发着幽暗的光。烛火拉长了叶寒栖的身形,他犹如鬼魅一般穿过通道,没有惊动任何人。
掌门的房间还亮着灯,叶寒栖在院子里站着看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面白无须,眼神凛冽犀利。他的面前倒了一杯热茶,看见叶寒栖进来,稍抬头道:“坐。”
叶寒栖的视线在茶杯上掠过,坐在中年人的对面。
“结丹了?不错,没有让我失望。”中年人把茶推给叶寒栖,欣慰的笑道。
“我去了一丈渊。”叶寒栖没想和掌门兜圈子,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刚才在院子里站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韩麟没有责备叶寒栖私闯禁地,只是迟疑一瞬,就转而问他:“可有发现什么?”
“一丈渊的封印有松动的迹象,但是妖王还在。”叶寒栖把自己下去检查的情况报给韩麟听,末了加了一句道:“我是带着萧君越去的。”
韩麟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表情,因为叶寒栖说的情况和他自己下去看的差不多。一丈渊的封印环环相扣,只要后期没有人去把它撕开,那松动的部分可以自行修复。所以韩麟只加强了对一丈渊的巡查,顺便在门内排除可疑的人选。
至于叶寒栖的第二句话就让韩麟有些惊讶,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忍不住提醒道:“寒栖,你对这个萧君越关心过头了。”
叶寒栖的性子韩麟一直都很了解,他对和自身没有关系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所以韩麟建议他修无情剑道,配合自己的冰寒剑魄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天赋。此前叶寒栖一直做的很好,他醉心于修道,修为进步的很快,在门内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韩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可是萧君越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打破了。叶寒栖最近为了萧君越做的事情韩麟有所耳闻,虽然还不是什么大事,但已经足够让对叶寒栖了解的人察觉出端倪。
“我自有分寸。”叶寒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提醒。
韩麟面露不悦道:“萧君越刚离开追云闲居我就得到了消息,他根本不是和你一起走的,你又何必为了他撒谎?”
萧君越刚摔下通天桥,一丈渊的封印就松动,说韩麟不起疑心那不可能。而且韩麟在一丈渊救下萧君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洞府内的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火能量。那样庞大的能量不可能是萧君越造成的,更何况他那个时候已经昏迷不醒。
“你派人跟踪他?”叶寒栖愣住。
“何止,我派的人还跟丢了。”韩麟提起这件事情就来气,他派去跟踪的弟子好歹是结丹期,竟然硬生生被一个练气期给甩掉。
“哦。”叶寒栖不感兴趣的应了一声。
韩麟:“……”臭小子,你倒是给我长个心眼啊!
“我要离开北冥宗。”一丈渊的事情算是说完了,叶寒栖提起了自己过来的第二件事:“裂云堂的长老传来消息说前方战事吃紧,我去看看。”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叶寒栖也在战场上,比较清楚妖族的弱点在哪里,可以很快的结束战斗。
“去看看也好。”韩麟明显没指望叶寒栖能有什么大动作,只当他是去历练:“我再给你一队人马,早点打完回家。”
“不用,就我一个人。”叶寒栖拒绝掌门的提议道:“我有一个要求,这次战争结束后,我要掌管执法堂,整顿北冥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叶寒栖目光坚定的看着韩麟,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的事情多么惊骇。执法堂是北冥宗掌管刑法的地方,是北冥宗的铁血阵营,它的重要性和清华殿相差无几。
能在执法堂掌管刑法的无一不是北冥宗的元老,就连下面的弟子也是精挑细选。叶寒栖一开口就要去这里,不是历练不是玩,是整顿。
叶寒栖要整顿北冥宗,拔除北冥宗内滋生的毒瘤。
萧君越一觉睡到天明,却睡的不安稳,做了一夜的噩梦,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血红,布满血丝。
他又梦到了无穷无尽的火焰将自己掩埋,炙烤自己的骨头,恨不得把自己烧成灰烬。那种灼热的痛感让萧君越心有余悸,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骨头,确认它们完好无损。
之前除了火萧君越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萧君越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他似乎是在一个洞里。洞不大,里面一览无余,只有一条河,水面上结着冰,而火就在冰面上燃烧。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特别的吵。
“见鬼。”萧君越自言自语了一句,摇摇头把这奇怪的梦从脑海里扔出去便不再理会。
今天的天气不好,空气里结着水雾,拂过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萧君越打开门被风吹的一激灵,拢紧了自己的衣服。
“萧师弟,你起床了吗?”爽朗的声音在门外面大声的喊道,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俞师兄,你怎么来了?”在这里看见俞飞萧君越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俞飞竟然知道他在这里。
“我来接你,叶师弟上战场了,我送你回去。”俞飞说着,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他今天早上还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叶寒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房间,一个冰冻术冻的他一激灵,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有裸睡习惯的俞飞就这样被叶寒栖看光,关键是看光他的人毫不在意的说明来意。
俞飞听的目瞪口呆,只是条件反射的回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寒栖已经挥挥衣袖走的爽快。
叶寒栖上战场了?这个消息来的有点突然,萧君越反应不及。昨天晚上他和叶寒栖见面的时候一点也没看出他有离开的意思,难道是发生了紧急情况。
“他什么时候走的?带了多少人?”萧君越迫切的问道。
“今早刚走没一会儿,就他一个人。掌门倒是说给他一队人,可是他拒绝了。”
“愚蠢。”萧君越深刻的记得作者描写里面战场的惨烈,对叶寒栖的这种做法十分不屑。
“话不能这样说,叶师弟不是鲁莽的人,这样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且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俞飞好奇的凑近萧君越,眼神就像激光枪一样,上上下下的把萧君越打量一个遍。
萧君越耸耸肩道:“我说我是被叶寒栖劫持过来的,你相信吗?”
“不信,叶师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怎么就不能做出这种事情了?”萧君越被俞飞口气里坚决的否定意味给刺激到了,他真的是被叶寒栖抓过来的好不好?怎么他这个受害者反而没有说真话的权利呢?
“因为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不仅厌恶别人碰他,还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就说这院子,平日里也只有两个打扫的师侄能进来。至于房间那就更别说了,他都是自己收拾,外人鲜少能进去。”俞飞一想起叶寒栖那冷冰冰的待客之道就牙疼,不管来的人是谁,他都在大厅里招待,规矩还很多。
“我是内人,不算在外人的行列里。”萧君越心道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叶寒栖,顿时起了戏弄俞飞的心思,顺口开了一个玩笑。
俞飞被吓的一个趔趄,指着萧君越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君越拳头虚握在唇边闷笑,心情不错的朝门口走出。还没走出大门,就被身后的俞飞丢过来一个重磅问题,险些被门槛绊倒。
“你们谁上谁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号外,北冥宗弟子俞飞发来最新消息,叶寒栖和萧君越同居了。
俞飞:叶师弟,萧师弟说他是你的内人。
叶寒栖:嗯。
俞飞(又惊又好奇):那你们谁上谁下?
叶寒栖:上面已经回答了。
俞飞:啊?没有回答啊!
凌霄:蠢货,内人是指妻子……
萧君越:凌霄,你也想去圣灵湖游泳吗?
凌霄:咳咳,我什么也没说,你们听错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较量
北冥宗以东的斩魂平原正值隆冬,纷飞的鹅毛大雪掩盖不住满地的尸骨,鲜血洒满平原,染红了白色的雪。
一道人影从西边急速而来,化作流光落到平原上。这人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脚上踏着一柄飞剑,稳稳的悬浮在半空中。他目光冰冷,面无表情,看到这一地的尸骨稍微停顿,便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在少年走后不久,这里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不一会就把遍地的尸骨掩盖,再也看不出半点战斗的痕迹。
战斗的惨烈超出叶寒栖的预料,这遍地的尸骨诉说着残酷命运的无情碾压。叶寒栖一路走来,没少看见熟悉的面孔。昔日大家都曾在宗门里擦肩而过,如今已是阴阳相隔。
看多了生离死别,叶寒栖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麻木了。他顺着战斗的痕迹一路向南,终于在进入平原的第三天傍晚看到了北冥宗的旗帜。
情况并不乐观,妖族人多势众,又有大量的物质源源不断的补给,而北冥宗远征能调动的兵力有限。加上妖族狡猾多端,往往打一下换一个地点,把北冥宗的大批人马拖的精疲力尽。
往日意气风发的内门弟子脸上是疲倦和狼狈,他们在此地稍作停息,相互围在一起加油打气。
叶寒栖掠过弟子们休息的圈子直奔裂云堂长老的营帐去,他来既是为了鼓舞士气,也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
裂云堂的长老们都在营帐里商量下一场战斗的事,还有几个表现突出的弟子也在里面跟进计划。叶寒栖进来的时候,携带着冰冷的风,驱散了屋子里僵持的气氛。
“刘长老,接下来交给我如何?”
站在营帐里的少年收剑回鞘,说话的语调坚定而自信,他直直的看着坐在最上方的刘长老,说的话听上去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但实际根本就没给别人拒绝的余地。
“叶贤侄!”看到突然出现的叶寒栖,刘长老惊讶的瞪大双眼,等看清楚他的修为后而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贵为裂云堂的长老,刘长老有选定人参加战争的权利,他之前选过叶寒栖,可是叶寒栖以修为倒退为理由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你能来我很高兴,接下来交给你也无妨。”刘长老对叶寒栖一直都很有信心,他之前还觉得叶寒栖不来可惜,没想到对方是要等修为突破才来。不莽撞,不冒进,这样的人可委重任。
“多谢。”叶寒栖行了个晚辈礼,眼神从营帐里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掠过。正好,都还是前世的阵容,一个不少。
现在,要开始反击!
北冥宗没有了叶寒栖这个人,却还处处都有他的传说。这一点在叶寒栖参战以后,萧君越的感受更加明显。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在流焰阁上两堂药理课而已,为什么会被叶寒栖的迷妹堵在学堂里出不去?
你喜欢叶寒栖跟我没关系的大姐,你和叶寒栖有仇跟我没关系的大哥……听围着自己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萧君越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拿出一卷书挡住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美人,自叹无福消受美人恩,恨不得找个地缝遁地逃了。
“萧师弟,你和叶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俞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眼冒桃心的师姐抓着萧君越的胳膊摇晃,势必要问出一个答案。
“没关系,我们不认识,俞师兄开玩笑的。”萧君越现在听到俞飞的名字就头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俞飞搞出来的。天知道那天自己和他开过玩笑后,他受了什么刺激,隔日宗门就传出自己和叶寒栖好龙阳的消息。
这消息传到萧君越耳朵里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好吧,那你说叶师兄的床是不是很柔软。”
“不,硬的和地板一样!”萧君越没好气的回道。
“看吧,你还说没关系,你们都同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
卧槽,师姐你套路有点深啊!无形中被套了一把的萧君越心情十分复杂,他和叶寒栖是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不是同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别说睡了,他连手都还没摸过,说出去还是个受害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