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蒋白佛诞日易装之后,除了那几家打算请仁元皇帝赐婚的府里外,平素和将军府有来往的其它夫人们,无不赶着上门探口风,有些是为自己的子侄探问,有些是为亲戚探问,有些受人请托探问,不过几日功夫,将军府的门槛就险些被踏破。就是蒋玄蒋青的婚事,也顺道受到了关注。不单如此,平日跟他们一起学武的师兄弟们,突然都殷勤起来,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来往的极勤快。这一天,他们又受到顾秋波差人送来的礼物,却是他们早前在珍宝斋看中,却没有买下的两把弯月刀。
“无事献殷勤,……!”蒋玄揭了盒子,拎起弯月刀瞧了瞧,抚了抚刀面,转头向蒋青道:“这两把刀是西域传过来的,价值不菲,咱们虽也买得起,总得掂量着,这才没有下手。如今蜀王买了送咱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得警惕!”
蒋青点头道:“咱们平素一处习武的师兄弟,一向只有别人巴结蜀王的份,这回蜀王转头巴结咱们,确实要警惕啊!”
蒋玄蒋青一边说着要警惕一边爱不释手的抚着弯月刀,寻思顾秋波都把刀送来了,没理由退回去,只得上外头看看有没有相应的东西,买下来回礼罢了!一边却摇头,这阵子收到许多东西,一一的回礼,都快没银子使了,若再有人买了东西送来,只怕回不了礼,只能退回去或是含糊着了。两人正默想自己还有多少银子,要不要先支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时,却见三个小厮捧着三盒东西进来,一时异口同声道:“又是谁送东西来了?”
“回少爷,这是福王殿下令人送来的,说是偶然得的东西,他也没用处,就送了两位少爷。盒内另有一物,是请少爷转呈咱们白姑娘的。”
见小厮们小心翼翼放下盒子,蒋玄蒋青不用猜,也知道顾元维送的必是贵重东西,不由对视一眼道:“福王殿下他也对白哥儿……”蒋玄见小厮们走的并不远,便止了后面的话,揭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盒子一瞧,里面是一副白光琉璃鞍,不由怔住了,半晌道:“这可是珍品,有钱没处买的东西,福王殿下就这么随便送出来了?”
“瞧瞧,送给我的是水犀甲,虽不如你那副琉璃鞍,也是极难得的东西。”蒋青也怔住了,抬头跟蒋玄道:“福王殿下这是想用东西先买赎咱们呀?有些糟糕了,我一见这东西,心志有点不坚,感觉很想被他买赎,怎么办?”
“兄弟,事关白哥儿的终身,咱们一定要抵住诱惑。”蒋玄伸左手拍拍蒋青的肩头,右手继续温柔的抚摸那副琉璃鞍,坚定的道:“东西不能收,要退回去。如果他真的坚持这是无用之物,一定要咱们勉为其难的收下,咱们再收下。当然,白哥儿的事咱们依然帮不上任何忙。纵观这许多送东西来的人中,以福王殿下的性格最对咱们脾性,我有点看好他。万一以后白哥儿却是落到福王殿下手中,这东西就永远是咱们的了。万一白哥儿落不到福王殿下手中,咱们还是要退还给他,不欠他半分人情。”
蒋青一对着各种甲骑类,抵抗力就有些差,这会听得有机会永远拥有这副水犀甲,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道:“当然,白哥儿的终身是府里大人要细想的事,咱们什么也不知道。”
“嗯!”蒋玄严肃的应了一声,弹了弹写着蒋白名字的盒子道:“咱们要先瞧瞧福王殿下送给白哥儿的是何物,若是不妥当的东西,就先帮她退回去。若是妥当的,先送到祖母那儿过目,过了目再送到白哥儿手中。”说着揭了盒子,拎起一瞧,却是镶了银质柄的圆镜子,转掉镜背一看,图案精美,有小字写着“宝相花飞鸟镜”,看着古色古色,不由道:“福王殿下莫非知道白哥儿易了女装后,就爱举个镜子瞧头上的首饰,这才送了镜子?”
没一会,顾元维送的东西就全抬到了尚婕的房里,蒋镇和蒋华安见了,都相对愕然,这几件东西全是难寻难觅的珍品,顾元维就这样送了出来?尚婕瞧了瞧那柄镜子,半晌道:“传说这宝相花飞鸟镜,世间只有两柄,一柄在宫里,一柄不知何处?现下福王殿下送来的这柄,究竟是宫里那一柄,还是他在外头得来的?咱们可不能收,统统退回去。”
顾元维正以为送去的东西必能讨得蒋白的欢心时,谁料蒋白连瞧也没瞧过,东西就被退回来了。不由傻眼,只对孟小富道:“你先前当密卫,不是说在暗处瞧见许多夫人和姑娘们,最爱就是这些闺中失传之物吗?怎么送玄哥儿青哥儿的东西被退了回来,连镜子也被退了回来?”
“福王殿下,这事儿怪不得我,我是瞧见许多人喜欢这些东西,但没准将军府的人就不喜欢呢!”孟小富献计失败,有些沮丧,垂头道:“我又不是娘们,怎么知晓娘们的心思呢?”
“对,这个事儿得请一位娘们帮着谋划才行。”顾元维把扇子插到孟小富衣襟上,仰天大笑道:“我马上进宫,向母后借得一人,保准事半功倍。”
“借谁?”孟小富有些好奇。
“周嬷嬷呀!”顾元维笑了,“我母后当年能稳稳当当生下我,多得周嬷嬷的功劳。周嬷嬷善于猜测人心。只要她出马,小白的心事一定能探出来。”
顾元维说着,果然快速进了宫,把烦忧跟周嬷嬷说了。
周嬷嬷拍手道:“福王殿下,你要问我别的,我还不知道。你问我要如何试探这女儿家的心事,这个却是我的强项。包您马到功成。”
“哈哈,终于找对人了!”顾元维抚掌大笑,隔一会才道:“周嬷嬷,小白可不是普通女儿家。她打小扮作男娃,想法子只怕跟许多女娃略有不同。”
“再如何不同,她也是女娃。”周嬷嬷道:“只要找对了法子,她自然会得吐露心事。”
“她性子肖男娃!看不出她究竟喜不喜欢我。”
“她这个年纪的,谁近着她,谁更主动大胆些,谁先引起她注意,她就会喜欢上谁。”周嬷嬷胸有成竹,自有许多招儿,因又道:“福王殿下你只管出击好了。但要记着,不能太过。太过会吓怕她。”
顾元维向周嬷嬷请教时,沈天桐也同样想刺探蒋白的心思,因知道沈天樱结交的都是诗才出众的一些姐儿,跟乔香巧于诗词一道颇有共同语言,私底下交情不错。这会自然找到沈天樱道:“樱姐儿,你不是跟乔香巧要好吗?我有东西要送给白哥儿,你这回可得帮我一把。”
“哥哥,你真的喜欢上白哥儿了?”沈天桐跟沈夫人的冷战,沈天樱是听到风声的,只是不好明问,这会听得沈天桐的话,叹口气道:“祖母纵使答应你娶了白哥儿过门,以白哥儿那个性子,能和府里众人和睦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沈天桐抚着眉头道:“白哥儿扮了多年男娃,要她守规矩,天天晨昏定省,静坐房内,只怕不成。若她不如此,祖母又断断不容。真个不成,我会想法子搬了出去,在近着府里的地方另赁一所院落,每月回府两次,这样便可保无事。”
“祖母等人若不答应你搬出去,可该如何是好?”沈天樱忧心忡忡,总怕沈天桐会和当初的堂叔沈愿之一样远走他方。
“放心,我既能说服祖母为我求婚,便有法子解决以后的事。”沈天桐口气坚决,仰脸道:“不瞒你说,我如今不是怕将军府不乐意这头婚事,我只是怕白哥儿不喜欢我。”
就在各府里的哥儿动心思时,各府里的姐儿却为着明儿宫里举办的游园大会而兴奋着。尚婕好容易等得蒋白易了装,第一次要正正经经带着蒋白这个姐儿进宫,自也不能免俗。这天一早起来,只把行头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给蒋白插上这件,又觉着那件更配她,又换上另一件,忙个不休。
蒋白被折腾了好一会,不由嚷道:“祖母,您再插下去,我就变成花篮了,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