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觉得我绣的荷包漂亮吗?”蒋白手里捏了一个准备年下向长辈“献帛”表孝心时敬上的荷包,这会想起顾秋波说丑荷包时的神情,信心开始动摇,跑到贺圆跟前道:“爹爹说我绣的荷包很漂亮,可是刚才蜀王说我给哥哥绣的荷包丑的很。”究竟谁的话才是真的?
咳,要不要说实话呢?贺圆看着蒋白手里的荷包,再看看她饱含期待的眼神,有些纠结了。咱家娃儿欢欣鼓舞的学绣荷包,这容易么?蜀王那小屁孩干么要嫌她绣的丑?才六岁的娃儿,能绣成这样,也就罢了。这会若是说她绣的丑,会不会打击她学刺绣的信心?可是若说她绣的漂亮,又实在说不出口。
“小白,你正式学刺绣才半年,能绣成这样,在爹爹和娘的眼里,已经很厉害了。”贺圆搂过蒋白,温言细语道:“就像学功夫一样,你能打败蜀王,是因为你学的时间比他长。这刺绣也一样,只要学的时间长了,自然绣的更漂亮。”
蒋白歪着头想了想道:“娘,我会用心学刺绣的,一定要绣出一个比蜀王那个挂在腰上还漂亮的荷包。”
“好,有志气。娘支持你!”贺圆虎摸蒋白的头以示鼓励,又捏捏她的小手,笑道:“这两年跟着你爹爹和叔叔学功夫,身子倒是壮实了些。今儿天这么冷,小手倒热乎。”
贺圆正说着,杏仁进来道:“少夫人,莫奶奶领了少爷和姑娘来了,正往前头见老夫人呢!”
杏仁嘴里的莫奶奶,却是蒋老夫人弟弟的孙媳妇。蒋老夫人娘家兄弟侄儿等也是军中出身,颇有声望。谁知近年来太平,武将渐渐不受重视,莫家小一辈的既没有战功可立,也就不如先前威风。莫太爷因道:“莫家众人只会舞刀弄枪,只是现下太平,却该让小一辈的读读书,若有聪颖的,也让他从科举出身,在朝堂上争争气,可不是比到边疆受苦强些?”因了莫太爷这句话,莫氏族中便延请了名师教导子弟。因莫家本来不是诗礼人家出身,族中子弟多不喜读书的,倒把先生气走了好几个。谁知三房孙媳妇莫奶奶所出的一双儿女,名唤莫若平,莫若慧的,却与莫氏其它子弟不同,自小喜读书,这却喜坏了莫太爷,自是疼爱无比。莫太爷又令莫奶奶常时领了莫若平和莫若慧来将军府走动,多见见人。莫奶奶这会却是领了他们兄妹送年礼来了。
杏仁说着话,上去帮贺圆换衣裳,又另拿了一件披风出来给蒋白穿上,一边道:“平少爷慧姑娘嘴儿可甜了,见着我也连连赶着叫姐姐,叫人不疼也难!适才我在老夫人房内,听得老夫人问及,说道早前就听得平少爷能填诗作对,倒有些不信的样儿。谁知平少爷即时就作了一首诗,老夫人这才信了。喜的无可无不可,除了见面礼之外,又给了平少爷一块玉鱼儿和一条腰带。慧姑娘呈了她亲手绣的荷包和一对鞋子,俱绣的精巧,老夫人也赞呢!”
“平哥儿才九岁,就会作诗了,倒是厉害。”贺圆也颇喜欢莫若平和莫若慧,这会领了蒋白往蒋老夫人的正房去。才到房门外,见得莫家几个丫头站在帘外,穿着崭新鲜艳,站的垂直,知道这几个却是莫奶奶自己调教出来的,倒比莫家其它丫头要懂礼些。
见得贺圆领了蒋白来了,几个丫头忙矮身行了礼,又揭帘子让她们进去。一进房,便见蒋老夫人拉着一个男孩儿说话。因蒋老夫人房里烧了地龙,男孩儿除了披风,这会脚穿黑靴,身着锦袍,衬的眼若秋水,眉如远山,端的好一个清秀少年,正是莫若平。另一边坐着一个女孩儿,却是莫若慧。莫若慧今年七岁,生的白白净净,性格乖巧,这会见得贺圆和蒋白进来了,忙站起来行礼。
一时间大人说话,蒋白便拉了莫若慧到一边去嘀咕,又摸摸她腰上挂的荷包,悄悄道:“慧姐姐,你这荷包是自己绣的吗?”
“是啊,上个月才绣的。白哥儿喜欢这个荷包?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回去另外再绣一个好了。”莫若慧见蒋白端详她的荷包,不由抿嘴笑了。这个白哥儿生的水秀,偏又喜欢一些姑娘家的东西,自己每回来了,就爱问些自己身上穿的戴的叫什么名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姑娘家呢!
见莫若慧说着,就要摘下荷包,蒋白忙按住她的手,笑嘻嘻道:“慧姐姐,你教我怎么绣出这个图案就行了。”
“你要学刺绣?”莫若慧吃了一惊,喃喃道:“男娃儿该练武习文去,怎么……”
“嘘!”因贺圆嘱过学刺绣不要告诉人,蒋白这会摇摇莫若慧的手,不让她说下去,只俯耳过去道:“这是我个人爱好,慧姐姐别告诉人。”
“男娃儿爱好刺绣?”莫若慧低低嚷了一句,忍了下面的话。心下寻思,将军府没有男娃,只怕是看白哥儿生的弱,不知不觉把他当女娃养了,养的性子古古怪怪,居然要学女娃儿做刺绣。幸好他年小,这个可能是一时贪玩,料着过一阵子就丢在脑后了。
莫若平不见蒋玄蒋青在跟前,听得还在练武厅那边,便笑道:“我在府里时,倒是晚间才练武的。这会就过去瞧瞧玄哥儿他们练的什么功夫。”
“已着人请他们过来了,你只安生坐着罢!”蒋老夫人笑道:“每日里早起练功夫,这个时辰也差不多散了。因安王蜀王他们这阵子在府里跟着练武,这才散的晚些。”
说起顾正充顾秋波他们,莫奶奶自是上心,顺着蒋老夫人的话头探问了几句。
莫若平见蒋白和莫若慧还在嘀咕,一时凑过去说话,听蒋白向莫若慧说起跟顾正充顾秋波等人习武时发生的趣事,不由笑了,过一会瞧瞧大人不注意,忍不住悄悄问蒋白道:“蜀王的名字真叫秋波?”
“是啊!”蒋白见莫若平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问道:“这名字很好笑么?”
“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莫若平不由自主掉了一句文,笑吟吟解释了这名话的意思。
蒋白听完莫若平的话,小手托着腮,侧头瞅了莫若平和莫若慧一眼道:“瞧瞧我秋波转的对不对?”
“哈哈……”见得蒋白滑稽的样子,莫若平不由笑了,拍掌道:“白哥儿,你这是横了我们一眼,哪里是秋波一转?”
白哥儿真有趣!莫若慧不由笑的直不起腰来,忍不住伸手去捏蒋白的脸蛋,见他衣裳乱了,又伸手给他整了整。
一时蒋玄和蒋青也来了,几个孩子倒笑笑闹闹的。蒋老夫人因留莫若平和莫若慧住两天,又笑对莫奶奶道:“度着你年下忙乱,留不得你。平哥儿和慧姐儿难得来一次,倒是住几天再回去。放心,到时叫华盖送他们回去,保准妥妥当当,又赶的及过年。”
莫奶奶因听得顾正充顾秋波等人在将军府里学艺,心思早活动开了。若是自家儿子能交结上皇孙,前途就光明一半了。女儿虽小,性子乖巧,若能讨得蒋老夫人和尚婕欢心,将来的婚事得她们出一把力,比自己在府里费心强的多。论起来,莫家是蒋老夫人的娘家,蒋老夫人在一日,自然看顾莫家一日。只是蒋老夫人年事已高,也看顾不了几年。还得让女儿多些讨尚婕的欢心,皇孙倒是攀不上,玄哥儿是长子长孙,将来只怕是等皇上赐婚的。现下慧姐儿倒与白哥儿投缘,女大一,抱金砖,……。莫奶奶想到这里,知道蒋老夫人喜欢人有话直说的,这会笑着应道:“学里倒是放了假,现下他们回府,也是调皮。老夫人留他们住几日,平哥儿正好跟着玄哥儿白哥儿他们习几天武,松松筋骨。少夫人刺绣上头最是出色,若能让慧姐儿跟在旁边拈针引线的,也有些进益。正是求之不得呢!”
“我不过留他们住几日,你倒顺杆儿上爬,让平哥儿和慧姐儿学艺来了。”蒋老夫人有几次要撮合自己娘家的姑娘给蒋华宏,想让莫家和蒋家关系更密切些。无奈蒋华宏就是不答应,只得作罢。现下想着自己年事已高,莫家却一日不如一日,还得趁着机会拉扯一把。莫若慧看着不错,若能跟将军府联亲,许了蒋玄或是蒋青,蒋家自然还会看顾莫家,自己对娘家兄弟们也算有一个交代。
莫奶奶听了蒋老夫人的话,自又是笑着回了几句。待得用了午饭,便先行回去,留下莫若平和莫若慧在将军府。蒋玄自是兴奋的提起顾正充他们要捎带他和蒋白去狩猎的事。蒋华安听得蒋玄的话,笑道:“我像你这个岁数,倒是跟着父亲和叔叔去狩猎了。明儿二殿下三殿下领人狩猎,我跟你二叔也去的,你和安王蜀王他们在后头跟着倒是无碍。带了弓箭去,若是手快,还能猎一只兔子山鸡的,带回来让大家尝尝鲜。”
“爹爹,我带什么兵器去比较好?”蒋白一听狩猎,想着自己还没开始学射箭,难不成拿着木剑去追杀兔子和山鸡?
蒋华安嘱完蒋玄,听得蒋白的话,把手放在她头上摸了摸道:“你还小,狩猎不适合你。”
“我只比哥哥小半个时辰。”蒋白不服气,指控道:“上回到尚府去拜寿,也只让哥哥去,不让我去。”
“小白过来,娘跟你讲讲道理!”贺圆见蒋白愤愤不平,只得拉过去道:“你跟哥哥不同,狩猎那地方不适合你去。还是跟着慧姐儿在家玩罢!”
不让我去,我不会偷偷的去吗?蒋白翻个白眼,仰首阔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