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追来的速度果然很快, 跟季颜的侍从带回来的消息一样快。快到季颜与男主的会面,仅仅过去一天而已。
不过幸好, 女主是奔着男主去的,对她这个路人甲并没什么兴趣。当然,对方现在还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个路人甲。
因此,季颜还可以用八卦的心情, 听着侍从给她讲那些京城发生的故事。
事情总的来说,还是要从华愿到达京城之后说起。
华愿去京城, 并不是因为知道大师兄在那里。毕竟这些师兄们离开之后, 可没办法送消息回来。师弟师妹们出来,要么自己混自己的, 要么就四处打听。可茫茫人海只靠一个名字去打听一个人,太难太难。所以,基本上没有谁会刻意这么去做。
华愿去京城, 主要还是因为男主在那儿。
结果,一到京城, 没见到男主, 反而先见到大师兄。虽然多年未见,但华愿还是一眼就将大师兄给认了出来,两边会面,相认,自然什么都好。大师兄立刻将师妹带回家,收拢到自己羽翼下。她直接就从一个初出江湖的侠女,变成了一品大员家最珍贵的大小姐。
华愿想的也挺好, 她知道男主是王爷,将来是要争皇位的,她大师兄手握重兵,必定也会是对方拉拢的目标。她跟在大师兄身边,也更方便她去接触男主。且有大师兄在,男主必然要高看她一眼。
想法是正确的,但她不知道。当今皇帝十分多疑,手里权利更是半分也不给皇子们。更恨皇子们结交朝中大臣,尤其是手握大权或是重兵的权臣,哪个皇子凑过去,哪个就要倒霉。因此明面上,谁都离他们远远的。
暗地里,如果不能确定瞒过皇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华愿久等没有机会,心里着急。京里的人却在知道大师兄有了一个适婚,且漂亮,又是圣者弟子的师妹之后,便积极的发挥女子外交的作用,今天这家小姐请,明天那家夫人请。将季颜拉到贵女贵妇们的圈子里,并且很快,就让她有了京城第一才女兼第一美人的称号。尤其是她的琴,更被称为一绝。
哪怕有了这么多的虚名,更招来不仰慕者不知凡几。可惜未能引来男主,这些虚名对她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她的淡然处之,到是让其他人越发高看她几分。直到过年的时候,宫中设宴,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女眷入宫赴宴……大师兄本是不愿带她进宫的。江湖儿女,一般都是不惯那样的场合。他又考虑到自家师妹在谷里长大,不识人间险恶,怕吃了亏。可他却不知他师妹另有打算,当天宫宴,还是跟着去了。
她不但去了,在宫宴上,还因为庸王在场,她主动上台表演了一翻。一曲琴下来,自然是满场惊艳。
至于结果,庸王看没看上不确定,但皇帝却看上了。
华愿只想着要让庸王对她另眼相看,却不知道宫宴上献艺,本就有向皇帝邀宠的意思。皇帝封她为妃这等高位,绝对是看在大将军的身份,以及她的琴艺的原因。
从她上台开始,这便算是两厢情愿的事。结果皇帝下旨了,女主一惊一怕,收拾了行馕,直接就跑了。大将军还能如何?自然只有拒绝。
这等于生生给了皇帝一巴掌。只是大将军很会说话,将自己师妹说成不懂规矩的草莽,并不知宫中献艺的规矩。年纪又小,实力又高,来无影去无踪。他虽是大师兄,可师妹却极受师傅宠爱,平日里除了师傅,谁也管不住……皇帝虽然气急,却还是给了大将军,或者说是圣者的面子。正好公主又看上了大将军,皇帝这才又准备将公主下嫁。结果又被拒了!
虽然两个旨意的顺序跟外面相传的顺序有些不同,但效果却是一样的。皇帝被连着扇了两个耳光,岂能不恼?再如何信任他,皇帝的颜面亦是要的。直接一道旨意,将他手里的军权给夺了。
当皇帝的自然不缺人,他只是原以为这个大将军会是他手里好用的刀。谁知道,这刀会反过来扇他耳光。
至于庸王会出现在这里,也多有女主的功劳。
女主是奔着庸王而去,尤其是一些剧情涉及到的地方。比如男主醉酒,身边无人侍候了。她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彻夜照顾,为他熬醒酒汤,还替他准备衣服。比如男主受伤了,正陷入绝境,她也会从天而降,将人救走,彻夜照顾,为他疗伤。男主祭拜生母,心情不好时,女主也会出现,为他弹琴,陪他聊天……
一次又一次,不管男主是以本来面目出现,还是易了容。次次都会跟她碰上……男主心里能不发怵?
于是,当南方出事,需要一个皇子前去坐阵时。别的皇子都避了,男主却迎难而上。就为了出京,可以避开华愿。
……
这个季节,在季颜眼里是春暖花开,正是踏青好时节。可在农人眼里,这却是春耕之际。一年能收获多少,全看这一季下多少功夫。可老天爷不长眼,农民的粮种才下地,这苗才长出来,春汛就上来了。
花城这里尚看不出什么,可下游的几处州县,早已随着春汛水漫田地,苗枯根烂。朝庭调拔粮种,开始救灾了。
庸王就是为了救灾而来。
救灾大部队还在后面慢慢行进,庸王自己却乔装改扮,先一步到了这里。找到季颜,绝对不是巧合。
之前便说了,庸王是男主,是将来的皇帝。能成为最后成功者的他,绝不可能手里半分力量都没有。事实上,他藏的很深,手里有人有钱!圣者门人入世,天下无人不关注的。只是,前面三个一出来,都很快就名满天下。不管是大将军也好,大侠也好,名医也好。出名太快,快到别人都不敢伸手。
华愿出来时,到是让有心人都为之一振,毕竟女子嘛,总该跟前面三个男子不同。且年纪小,只要运用得法,想要收归已用,还是很容易的。谁知道一出来就被三个师兄给护了起来。当然,对于几个皇子来说,真正的原因是,她一出来就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
虽然有些遗憾,可谁也得不到,到也没必要太过纠结。但随着她干的那些事一出,他们就不免要庆幸了,幸好没那么快就出手,不然样一个让人一言难尽的人砸手里,那还真是个麻烦。
于是乎,最后一个出世,而且一出世就消失无踪的季颜,就被人重点惦记了。
只是季颜虽说没太过刻意掩饰,可不用心,想要找到她也不容易。庸王能第一个找上门来,足见他手里的人力有多广,手段能力有多强。而之所以是庸王出来救灾,也是华愿之功。谁让她对庸王的亲近表现的那么明显呢?明显到让皇帝,让诸位皇子全都惦记上了他。有这样的差事,自然第一个就把他给推了出来。
季颜才将故事听完,那边便有人来报:“公子,易先生来了。”
“有请。”
庸王进来,依旧未带一人,只他孤身独来:“季先生。”
“易先生此时合该待客,怎的有时间来我这里?”
“先生说笑,客是有,只是这客却是未请而至,颇让某心烦。”
季颜一笑:“不知先生此来,又有何问?”
“某此来是为救灾,只是那客带了要命的消息来。言及那些粮种,俱已被人蒸煮,无一粒可用。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先生可想救灾?”
“自是想的。”
“法子有二,一是用银,就地买粮种。”
“某此来所带银两数不足万,购买粮种百不足一。”
“二是,某处有一粮种,数量足,种植方法亦全,耗时短,产量高。只是此物乃番邦之物,时人未必会信。”最主要的是,他一个本该什么都没有的皇子,哪里弄来这么多的粮种。他若一动,以皇帝之多疑,他以后的日子岂能好过?
“有粮救命,谁又管它来自何处?”他现在都因华愿而成了众人的眼中盯了,再多一项,也差不了多少。
“如此便好。”季颜点头:“另有,某不希望此事,为第三人所知。”
易宫南微讶,却立刻同意:“必不负先生。”
“明日前来取粮种便是。”
易宫南再次点头,对于她能一下子拿出这些东西来毫不意外。但他并未离去,而是继续问道:“先生可有法子,让这春灾不再出现?”
季颜眉微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要治?”
“自然要治。”
“那此番,说不得某要与你走上一趟的。”她就算有超越时代的治水之法,不去实地考察一番,也拿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如此,有劳先生了。易某代天下百姓,谢先生。”
作为未来帝王,他确实有代替天下百姓的资格。
“不客气。”
送走易宫南,季颜才叹气。师傅误人不浅啊!
圣者被称为圣,还能独占一个山谷,一片山脉,除却他自己本事外,更是因为,上至天子,下至江湖草莽,俱皆认可。帝王更是向天下颁发了圣旨。承认了他这个圣字!
可一个圣字,却不只代表了他的实力。圣,从耳从口,万事通达。不只要善听,更是善言。此言,非是说话,而是凡有请者,必要教言。这是当初圣旨上明文写了的。
师傅乃是当今皇帝之父,即已逝的上皇之师。上皇在位晚期,政令糊涂,几位皇子为了争位,无所不用其极。圣者再三劝诫,可惜帝王之心善变。最终他不得不入山封谷,待他去意已决,先皇心中凄凄。圣者顾忌师徒之义,曾言:以后但有圣者之徒出世,必当行圣者之令。
圣者,需万事通达却不求名利。凡有利万民,有教无类,有问必答。却又不可参于帝王之争……能做到此些的,方是圣者之传。
这些是当初圣者跟皇帝私下之言,但圣旨除了圣者那里有一份,皇宫里也必有一份存根的。外面的人也许不知道,可皇室里的人,只要有心,却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些东西,在师傅的书房里,全都有的。包括那张圣旨,也放在那堆积成山的卷轴里。
只是,师兄师姐们各有所好,对于师傅书房里的书籍,却并没有多大兴趣。
他们没看到,不照做也就算了。师傅早有所言,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强求的。可她既然看到了,若是不照做,那可就是欺师灭祖了。她受师傅养育教导之恩十二年,做不出那等狼心狗肺的事情来。
话说回来,原剧情里,师傅的几个徒弟似乎都没看到这些。他们出世之后,虽然自称是圣者的弟子,可却从未得到圣者亲自承认。皇室更没有丝毫表示,圣者的名声,大多数还是在江湖中。便是圣者这个人,也一直只在众人的口耳里,直到剧情结束,从未现世过。所以,他们是圣者的弟子一说,就永远只是他们自己那么一说。永远都是江湖盛传!
送走了易宫南,季颜直接从商城兑换了些红薯出来。至于育苗,这种事留给善农事的百姓就好。怎么种植,有现成的册子,商城附送,还直接转化成这个世界的文字。都有配图,不怕他们看不懂。
易宫南的人是半夜来的,直接将东西带走。同时留了信下来,庸王的行驾明日便到,在这城里最多盘桓一天,后天就得去灾区。救灾如救火,半点不能耽误。
季颜只得让人收拾行李,在后天到来时,带着侍从和书童,汇入庸王行驾之中。
只是庸王对她特殊照顾,她的马车一直与庸王的马车在一起,前后相接。庸王的意思是,这样可以方便他随时请教。结果就是,她面对女主的次数也特别的多。
女主并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的,还有三师兄。
三师兄是名医,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有人拒绝的。但季颜觉得,庸王对着他们应该挺头疼。毕竟,在皇帝的眼里,跟圣者的弟子关系太过亲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先生是王爷你的幕僚吗?以前没见过。”用餐的时候,季颜被庸王请来一起。华愿和三师兄也在。对着季颜,华愿表现的非常好奇。
说得好像你跟庸王爷很熟似的,他身边的人你都见过?
季颜对两人施了一礼,便安然入坐。
“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三师兄眼里不只有好奇,还有防备。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虽然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个文弱书生,半丝武功也无。
“鄙姓季。”季颜面对两人,情绪波澜不起,完全就是面对陌生人的态度。
庸王爷其实是惊讶的,他心里知道,这三人是同门师兄妹。尤其是据外面的消息,这两人对她应该很是爱护。怎么她的态度竟是这样?
“咦?你也姓季?”华愿对于一切跟女主有关的东西都特别敏感:“好巧啊!我师妹也姓季呢?可惜,她现在失踪了,任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她细细打量季颜,甚至一度怀疑眼前的人会不会是小师妹假扮的。但很快,她就确定对方并不是。个子高了,骨架也大了。易容术她自己也学过,很多东西都能改变,但身高和骨架是不会变的。
不过,她还是亲自给季颜倒了杯酒。凡是中热毒的人,绝对不能饮酒,一旦饮酒就像火上浇油。
季颜坦坦荡荡,根本不怕他们观察。至于酒水,也一口饮尽。至此,华愿对她的兴趣果然就不剩多少了。
用餐之后,庸王继续问她一些问题。她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种植到民生,从水利到建设。但凡对方问的,就没有她答不上来的。也因此,到让华愿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们是同门,自然知道他们都学了些什么。她离开时,小师妹除了学武,最多的就是炼药。是绝不可能懂这些的!就算在她离开之后师妹学的,可半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学得这么精通。
到是三师兄,对她的话很感兴趣。
“听季先生一席话,令某茅塞顿开。”
季颜笑:“过奖。”
“不知季先生是何方人士?”
“山野村夫罢了。”
“季先生自谦了。”
季颜不愿透露,自然谁也套不出话来。庸王爷是绝不可能将她的身份透露出去的,他身边多外幕僚,哪怕有些本事,谁也不会在意。可若是他身边的幕僚是圣者的弟子,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的那些兄弟以及父亲肯定会想,是不是圣者看好庸王爷,想要扶持他上位。那么立时的,他就会成为所有人最忌惮,且第一个消灭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庸王爷对于华愿以及三师兄感情如此复杂的原因。不能得罪,得罪了他们就等于得罪了圣者。不能亲近,亲近了就成为别人看好中盯,肉中刺。
两天的时间,终于到了灾区。庸王爷带的粮种,在确定确实被毁了之后,直接给下面的人当粮食吃了。至于灾?其实还没那么严重。去年天时不错,百姓手里虽没有余粮,精打细算,也能坚持到秋天。此时送粮种,是未雨绸缪。
既然有人毁了粮种,消息自然就有人透露出去。一行人安定下来不过两天,百姓就闹了起来。
庸王爷直接招集人手,开始育红薯苗,又让人将种植的册子,给所有百姓反复颂读,直到每个人都熟记于心。待种苗一得,立刻开始整田下种。
这些事情,季颜并未参于。庸王爷的车队停了,她却没停。而是继续带着侍从和书童顺着河流,一路往下走。每到一处,都让侍从和书童反复勘察,绘成地图。
足足一个多月,才终于回转。
一个多月的功夫,田地里已经一片绿茵,到处都是红薯藤。
“王爷,这红薯到底是谁献给您的?您可别跟我说是什么番邦人,我就没见过咱们国家境内,出现过什么番邦人。”她来的不巧,正好碰到女主在追着庸王爷问红薯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