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监狱后,沈冬至一直在思考谭宗铭那句边缘化,她细细回想所有掌握在手里的东西,确实,太过边缘化,没有和政治直接挂钩的东西。
那假如关山海手里真的还有其他更锋利的刀刃,他会不留给他的一对儿女吗?
不会。
关山海不是个喜欢话说一半藏着掖着的人,更不会对自己的儿女隐瞒,相反,他喜欢他的儿女接受考验,单看他当初强势为她恢复身份和现在即使只剩下没什么用的东西,也安排了齐非变着法给他们就知道。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关山海给不了,不能给,这个东西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细想一圈,沈冬至觉得——
关山海可能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了王冬雪。
这很正常,在认回她之前王冬雪已经做了关山海二十多年的女儿,虽然女儿不像自己,但终究是自己手心的肉,他已经为疼爱信任的儿子留下了盛通,那就把最重要最能保命的东西留给小女儿吧。
只是后来可能哪里出错了,关山海拿不回来。
“哥,你给齐叔打个电话,就问他……问他父亲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沈冬行凝眉,拿出手机打给齐非。
齐非的声音很快传来。
“大公子。”
沈冬行沉声发问:“齐叔,父亲他有过什么后悔的事吗?”
齐非沉默,细细回想这些年和关山海的相处,关山海不是个喜欢往后看的人,后悔的事确实太少,不过……
关山海好像提起过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那是在沈冬行第一次带沈冬至来见他之后,兄妹俩离开,关山海负手立于窗前,对他叹气似的说了一句。
“小齐,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啊。”
沈冬行追问:“那父亲后来又说什么了?”
齐非:“主席说……既然错了,那不如将错就错。”
沈冬行挂断电话,沈冬至抬头看向他。
“哥,对,这就把事情连起来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女儿,关山海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王冬雪名下,但后来才发现王冬雪不是他的女儿,自己才是,发现后关山海想把东西拿回来,却不能动手。
为什么不能?
因为王冬雪是对方安排的。
他们时刻盯着王冬雪的动向,这时候突然从王冬雪名下拿东西,无异于在明晃晃的告诉对方,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快来抢。
所以关山海不能去纠正这个错误。
沈冬至猜测这个东西应该是一家公司·一个分行,又或者一个基金会,总之是原来沈家名下众多产业之一,和存放她手里的这些证据不同,为了能把最重要的东西握在手里,关山海干脆把证据牢牢融入自家的产业。
那东西在哪?
沈冬至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在秦家。
当初认回她后王冬雪紧跟着就带着沈家和关山海给的产业嫁给了秦澈,于是关山海将错就错,干脆就把这些东西“送”给秦家。
所以关山海在临终前才会对她说,他已经把错误丢了出去,她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
是,这些东西既是保护伞,但同时也是最烫手的山芋。
关山海把它给了秦家,到时候他离开,他的一双儿女或许不敌,但当对方挖空心思把沈家打垮以后,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他们想要的,岂不是痛快至极?
没办法,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敌人呢,秦家和沈家可是有仇的。
想到这沈冬至第一庆幸自己当初没把这些事透露给秦琛,他们利用秦琛打击自己,万一秦琛那边走漏风声就前功尽弃了,第二庆幸自己没打那个电话,她本以为那个电话是像陈济时这样关山海的好友的,她打过去,对方会帮她孤注一掷,但现在看来这个电话应该是知道东西在秦家的唯一知情人。
她那时要是知道了,沈冬行又昏迷不醒,她心底崩溃,定然不顾一切去抢夺,说不定杀了秦琛都有可能,这样也就跟着暴露了。
收回思绪,沈冬至对沈冬行勾唇。
“哥,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
兄妹俩一起穿过径廊回到草坪,两人离开的有些久,檀木桌上已经上了新茶。
另陈济时意外的是,这次是沈冬至开口和他交涉。
“陈叔叔。”
陈济时语气慈祥平和。
“月蔺想跟陈叔叔说什么?”
沈冬至笑:“陈叔叔,实不相瞒,父亲其实还给我们留了一些东西,但父亲嘱咐过,这些东西很重要,不能轻易见人,所以……”
——欲言又止就是最好的邀请。
果然,陈济时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是,当初要不是你爸爸,陈叔叔也做不到现在,这样,你把这些东西找来,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陈叔叔。”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沈冬至垂眸喝茶,沈冬行也和陈济时闲聊起来,气氛看起来其乐融融。
*
与此同时,秦琛、周希尧以及陈平正在秦琛的办公室里。
陈平的效率很高,已经完成债券设计方案,所以拿过来给秦琛过目。
秦琛站在办公桌后,看完后略略点头。
“不错,结构很合理。”
他将方案放在桌上,身侧坐在轮椅上的周希尧拿过来继续看,秦琛则看着桌上的相框。
——办公桌上的相框变成了两个,上面是沈冬至明媚的笑容。
此时坐在他前面椅子上的陈平开口。
“琛,Truelove?”
(琛,你真的很爱她?)
秦琛沉默片刻:“Yes.”
陈平笑。んρǒ18.cǒм
“Thenholdherhand.”
(那就抓紧她。)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好话,但秦琛却不知为何皱起眉头,看向陈平的眼神也多了警告和郑重。
“Shedoesn'tlikeyou.”
(她不像你。)
陈平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虽然只有短短一面,但她看沈冬至对当时站在她身旁的几个男人可是攥得很紧。
所以没什么不一样的。
秦琛不再开口。
讨论完债券方案已经接近中午,陈平准备离开,周希尧秦琛也打算去吃午饭。
这时秦琛的手机突然响了,居然是……
沈冬至打来的。
周希尧也有些惊讶,调笑道:“怎么,电话都不敢接?”
秦琛拿着手机走到窗前,平复呼吸后按下通话键。
“秦琛。”
秦琛的心犹如水面一般轻轻一荡。
“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