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俅痛苦的抓着脸上、身上的那些水泡,难受的呻吟着:“痒呀,痒死我了。”
“爹,你,你这可能是碰上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我叫人给你泡个澡看看。”王锦升恐惧的看着他的老子,马上吩咐府内的丫头去备满满一桶的洗澡水。
可是,王俅就算是泡在澡盆里面,还是觉得奇痒无比。
温热的水泡在身上,原本应该觉得舒爽才是,可是身上的那些水泡一碰热水,只觉得像是火烧一般的疼痛,恨不得想要剜下自己的肉才好。
“痛呀,痛死了,我不洗了。”王俅在澡盆里面泡了一会儿,就支撑不住了,马上从澡盆里面跳出来。
“快给我擦身子,我还是痒。”王俅吩咐道。
可是身边的丫环却不动身,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身体居然瑟瑟发抖。
王俅这才打量一下自己,发现身上原本的那些水泡居然都破了,里面流出黑色的水,滴滴答答的遍布全身,甚至有的地方还流出血来,一具这样的身体,换成是谁看到都会觉得恐怖。
“没用的东西,拿布让我自己来擦。”王俅愤怒的骂道,一把抢过丫环手上的搓澡布,又猛地踢那丫环一脚,自己擦起身体来。
丫环这才如逃过一劫般的离开王俅。
王俅拿着搓澡布,不断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原本他过着养尊处优的阔绰生活,一身的皮肤也被他调养得极好,白白嫩嫩的不比女人差,可没想到今天那身引以为傲的细皮嫩肉像是被人掀开了皮,露出里面鲜红的肉,还一滴滴的渗出血来。
王俅每擦破一个水泡,里面就流出黑色的液体,而且那液体流过的地方也被腐蚀,皮肤慢慢变成暗黑色,而水泡破了之后就没有了皮肤的保护,直接露出里面的肉来。
王俅越痒越擦,越擦越破,痛苦不堪。
王锦升跑进来看自己的父亲一眼,也不由觉得心中恐怖。
王俅痛得不行,只能向自己的儿子求救:“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王锦升这才慌慌张张的去请大夫。
等渝县医术最高明的老大夫被请到王家的后院,王俅已经又痛又痒的在床上呻吟半个多时辰了。
哪怕是这老大夫再见多识广,此时此刻看到王俅的模样,也不由吓得一颤,一颗年迈的心脏差点没有跳出胸口。
这还是那个身娇肉贵的王老板吗?这明明是个长成人形的海胆呀。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王俅身上的伤又渐渐恶化起来。
原先是一个个隆起的水泡,转眼间那些水泡都一个个自己破了,流出恶心又带着腥臭味的液体,随后那些液体把身上的皮肤也连带着全部变黑,肉也开始腐烂,让人不敢靠近。
“大夫,快看看我爹这是怎么了?”
老大夫仔细检查了一遍王俅的身体,又用布触碰一下他身上的黑色液体,在鼻尖嗅了一嗅,随即皱了皱眉,把那块布放到烛边烧毁。
此时的王俅已经被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折磨得精疲力尽,根本说不出话来。
“王公子,请恕老朽无能,实在对令尊的病无能为力,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大夫收拾药箱,正打算走。
王锦升赶忙把人拦住,“大夫,你不是这里的神医吗?我爹这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如此古怪?只要你能治好他,再多的银子我们也愿意出。”
“这不是银子的事情,实在是令尊这病无药可医,公子还是节哀,早些为他准备后事吧。”
“什么?”王锦升一听,怒不可遏的抓起年迈的大夫,“我请你来是治病救人的,你居然叫我给我爹准备后事。哼,老东西,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原由,不治我爹的话,小心我先给你准备后事!”
那老大夫吓了一跳,年纪一大把受不得惊吓,只得瞪圆了眼睛慢吞吞的说:“公子,不是我不愿意为你爹治病,实在是这病根本治不了呀。”
“胡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治不了的病?”王锦升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实不相瞒,令尊中的是这世上没有解药的毒虫蛊,这毒奇毒无比,凡中此毒者身上会长出遍体的水泡,然后水泡里面的黑水会遍布全身,所中蛊毒之人皮肤会一点点的溃烂,痛痒难耐。毒液会通过皮肤向身体里面渗透,然后深入骨内,把内脏也腐烂,最后奇臭无比的死去,中此毒者不但痛苦不堪,而且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
王锦升就算再大胆,听到这样的事情,也忍不住一变,“你说的是真的?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毒?”
“老朽不敢欺瞒公子,此毒我只在几本古书上看过,说此毒是当年几国混战时,一位被攻占的小国巫师所造,因为他记恨那些毁掉他故乡的其他国家,便终其一生研究这种毒物,却没想到炼出毒药后没多久,他就死去了,不但没有炼制出解药,就连他怎样炼制出此毒都不知道,所以世上根本就无药可解。我也是头一回在令尊身上看到这样的毒物,才知道这世上真有这东西。”
王锦升这才有些相信,可是自己的老爹是怎样中毒的呢?
他眉头一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转过身去从房间里面拿出一个珠宝盒,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又拿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被王锦升粗鲁的举动吓得不轻,看到他拿出个盒子出来,还以为他要用盒子拍死自己呢,本能的身体一缩。
却听王锦升问他:“你看看这盒子里面的,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种毒物?”
老大夫这才轻轻接过盒子,打开来一看,就见原本是金丝楠木雕制的木盒此时已经变了色,盒子里面全变成了黑色的,而且隐隐还冒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让人恨不得直接丢掉。
老大夫打量一眼,有些吃惊的问:“这样看来,此物就是装毒物的盒子,请问公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锦升怎么会告诉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叫人从叫花街大东家的房里面偷出来的。
他心里面只觉得恨得要命,原以为这一回能够偷出陈家一半的身家,重挫陈兮瑜一回,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被这臭丫头摆了一刀,而且还吃了一个这么大的亏。
“大夫,你既然现在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是那毒物,能不能研究出救我爹的解药?”
“这个……”老大夫一脸的为难,一幅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
其实,这个大夫虽然被渝县人称为“神医”,那也只局限于治病救人这一块,对于这种下毒解毒的事情还真的不擅长,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专门研究毒物的人未必懂得如何救人,同样,那些会治病救人的也未必就精通毒理。
想仅凭一个木盒里面的一丁点毒物,就研究出解药,别说这个老大夫不行,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未必行。
老大夫其实很想说“其实我不会”,但当他看到王锦升那幅怒气冲冲,恨不得想要吃人的脸时,又忍了一忍,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怕要是自己真那么说了,只怕不等自己帮他老子找到解药,就被这浑小子结结实实的胖揍一顿,然后体无完肤的一命呜呼了。
老大夫想了一想说:“额……公子莫急,我再想想办法。研究解药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研究好的,容我回家细细研究,现在我先跟令尊开一些止痒止痛的药物,外搽内服,希望有些效果。”
王锦升这才放开了自己的手,让老大夫从自己的手中得到自由。
他开了一张药单,又告诉他要怎么煎药,然后又怎么敷在患者的身上,然后心惊胆战的拿着那个木盒跑了。
离开王家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这王家的瘟神真不好惹,明天就去外地女婿家避一避。
等到第二天,王俅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迹象。
王锦升按照老大夫给他抓的方子弄来药,可是只是能暂时止痒,没过多久那黑色的液体又流出来,而且越流越多。
王锦升又去请渝县的“神医”,可那“神医”早跑了。
再去请渝县的其他大夫,不是说出远门,就是身体抱恙,没一个敢去王家看病的。
王家父子的恶名在外,又听说王俅得了怪病,连县里面医术最好的“神医”都治不好,吓得那老人都跑到外地去了,其他的大夫就更不敢给王俅看病了。
万一没看好,还被王家人打死,那可真是冤。
王锦升现在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而王俅则又痛又痒,日渐消瘦,身上被自己抓得没一块好肉,远远一看血淋淋的,吓死个人。
那些平常服侍王俅的丫环、小妾全都不敢靠近他,若不是王锦升整天喝斥他们,恐怕现在连一个敢给王俅喂饭的都没有。
“哎哟,痒死我了,痛死我了……”王俅不停的抓着身上的皮肤,连丫环送来的饭都推出去,“你们这些混帐东西,看见我如此难受,也不来帮我。快滚,我不要吃你们送的饭。痒死了,痒死了……”
一连几天,王俅就这样抓着,骂着,叫着,没一时消停。
本来王锦升想找到陈家去理论,可一想,跑去怎么说?
说自己家拿了陈兮瑜的珠宝盒,却没有想到珠宝盒里面有剧毒,害得他老子中毒还无药可解?
只怕只要一说出去,就会让人笑掉大牙。
他只有忍了又忍,暂时吞下这个哑巴亏。
可是,王俅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就像老大夫所说的那样,王俅中的这个毒最多只能让他的生命维持七天。
起初王俅还躺在床上抓抓闹闹,嘴里没个消停,可时间一久,他不但皮肤已经彻底溃烂,连带着身体的其他器官也渐渐衰竭,最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能慢慢的等着自己烂死。
王锦升看着这样的王俅,心里挺不是滋味。
虽然自己的老子平常没少骂自己,可毕竟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再说了,要是他死了,王家以后靠谁?谁又来经营成衣店供他挥霍?
等到了第七天,王家摆好了一口硕大的金丝楠木棺材,把王俅放在其中。
王锦升看到奄奄一息,就快失去生命特征的王俅,双眼有些湿润:“爹,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老是给家里惹麻烦,却帮不了你。现在儿子懂事了,就算你不在,我也会帮你好好收拾那个死丫头,把她带下去替你陪葬,你就好好去吧。”
王俅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显然也是听得懂王锦升话的,只见他的眼角沁着泪,心有不甘的看着这个世界,浑浊的眼球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好恨呀,好恨自己还没多享受几年,就这样离开人世,恍惚中自己这霉运是从一个看到一个姑娘开始的。
一个冰雪聪明,擅长经营,笑起来格外动人的茶铺女子,他本想把他强占为己有,却没想到惹上一个瘟神,三番四次的斗不倒她,还把自己害得这样惨。
他好恨呀,恨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老是拖自己的后腿,这一回花钱派人来偷东西,却又偷来这么一个催命符,好端端的送掉自己的一条命。
生儿不孝,遇人不淑……
王俅带着满心的遗憾就这样闭上了眼。
最后,只看到王锦升缓缓的盖住了那口棺材,隔断了生死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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