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珠箔飘灯独自归
为何,他们相拥许久却并不感到疲倦。
智伯瑶坐在屋顶,她却仿佛听到师父的轻叹。
他将艳雪拥入怀中,手指顺着发丝垂下。
在他怀里,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吗?能感受到师父呼出的气息在脸上拂过吗?
智伯瑶闭上眼睛,只感受到冷风刀割一般在身上拍打,无孔不入,孤立无援。
“若我也扑入那卫永昌的怀里,不知道师父会怎么想!”智伯瑶气鼓鼓地说道。
夜晚走的很快,不等一声鸡鸣,东方已经泛起了红色的微光。
只能听得艳雪骑着的那马踏在地面的声响。
只是不过几个弯道,艳雪拉了那马的缰绳,迫使它停了下来,扬起一片尘土。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智伯瑶无需回头也知道来得是何人。
“你在这里,专程等我?”
智伯瑶转身过来,浅浅一笑:“正是。”
“怕不是你师父叫你来的!”艳雪的神色之间有了一些玩味。
“那你猜猜我为何而来?”智伯瑶说着,却早已经从袖剑抖出两柄匕首,目露寒意。
“你手里拿的,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那么华贵,本不该沦为行凶的凶器。
“你可能不知道,玩具也能杀人。”智伯瑶一言不合,冲上去要断了那马的两只前蹄。
艳雪一把长刀横在智伯瑶面前,虽未出鞘,刀势却凌厉,逼得智伯瑶后退几步。
艳雪横眉冷竖,越发衬得她容颜艳丽:“这么大的敌意,是为了你师父?”
智伯瑶笑笑,两柄匕首的寒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的女人提起他!”
说话间,智伯瑶发起凌厉攻势,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几招下来,招招直取艳雪面门。
但艳雪毕竟是方无隅师妹,也是行走江湖多年,从身法和经验都要略胜一筹,况且那长刀非等闲之物,一寸长一寸强,虽然看着笨重,到了艳雪手里,舞刀就像跳舞一般。
智伯瑶求胜心切,一刀取艳雪脖颈,被艳雪挡住,另一刀从手间滑落,刺向艳雪小腿。
艳雪两手持刀,智伯瑶吃定她无论如何长不出第三只手。
银光迫近艳雪,下一秒就是血溅当场之势。
艳雪不动,膝盖迎了上去,将那匕首顶了回去,反刺智伯瑶。
智伯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女人的眼睛怎会如此锐利,趁着匕首回旋,抓着那万分之一的时机,用膝盖顶了刀柄。
“你受伤了。”艳雪收刀回鞘,向后退了一步,打量着智伯瑶,“看你年岁尚小,不愿跟你深究,今日放你一马!你只要记着一句话,艳雪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我记下了。”智伯瑶一只膝盖点地,强撑着不让自己坐在地上,眼底是无法书写的不甘心。
妥协不是她的风格,不择手段的取胜才是真本色。
道义不过虚名,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
智伯瑶不动,看艳雪翻身上马,算好时机,一刀飞出砍断马的一只前蹄,另一只手将刺入身体的匕首拔出,直冲人体要穴。
“冥顽不灵!”艳雪也是怪了,那后背似乎长了眼睛,偏头侧身躲过了飞刀,一个反身,用刀结结实实拍了智伯瑶的腹部。
智伯瑶吃痛,狼狈地躺在地上,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飞刀只是虚晃,后招这才出场,她倒要看看艳雪有多大能耐,她按着自己的腰带,只能听得无数锐利的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却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
“看来,你是决意要从我这里吃些苦头了!”艳雪眉头一拧,透出几分责备,好熟悉的神色,竟是有几分师父的影子。
智伯瑶没看得清对方如何出手,一条飘带将无数暴雨梨花针尽数打落。
“怎么可能,如此以柔克刚?”智伯瑶是真的开眼了,但是她认定了的事,就一定会达成,凡是教训过她的人都会知道本不该招惹她这条毒蛇,师父除外。
翻身去够地上的匕首,还差一寸,智伯瑶却再也前进不得。
她颤抖地朝着后面看去,那长刀已经刺穿她的腹部,刀尖已经没入土地,而她的血液正顺着刀锋滚落,掉在刀尖周围,凝成骇人的暗红色。
“一点教训,也希望你记得,我避开了要害,你不至于殒命,”艳雪所说每一个字,智伯瑶都听到了,“留命是因为我欣赏你,跟你师父没半点关系。这刀,叫‘非明’,你留着,算是警醒,我可不希望日后再用它杀你!”
吹了声口哨,不远处又一匹骏马奔腾而来。
艳雪终结了老马的痛苦,绝尘而去。
非明?非明?是非分明?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智伯瑶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带着渺茫的希望环顾了一周,若是师父在场,会站在谁这边呢?
检查了自己的伤势,智伯瑶便知艳雪所言不虚,内脏没有受损,但是此番受伤,不伤筋动骨也是要扒一层皮了。
这刀这么重,是要怎么爬起来还不牵动伤口?智伯瑶暗骂一声,对艳雪的记恨多了几分,下次,下次再见你,一定要用这把刀还在你身上。
虽然嘴上逞勇斗狠,但是这身体却是越来越冷,不及时处理,怕是要留下病根,智伯瑶撑着精神,只看到远处似乎有几重黑影正在迫近,此地常有盗贼出没,若是贼也就罢了,若是遇上盗,那有没有小命再见师父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勉强够得着一把匕首,对方超出三人,这把握不是很大。
更要命的是,智伯瑶的头上冷汗越聚越多,那视线也最终完全模糊……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颠簸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