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到顺利解决,易丽重回她自己的圈子。
之前避之不及的人争先恐后祝贺,感叹她有老天爷庇佑。
有的人遇事,事后恍然大悟从此顿悟红尘,有的人则不同,以为命好,勇气更甚从前。易丽属于后者。
“我决定开展新的业务线,做钻石做黄金,人足够有钱,才能得到保障。”从别墅离开时,易丽壮志满怀,仿佛明天就能成为新时代女首富。
岁岁微笑,什么都没说,安静送她上车。
宋明颂找的房子风水好,总有客人上门。
许姣星和许诺来看她。
不为其他,仍是为易丽的事。
许姣星悄悄将岁岁拉到一旁,“我哥向爸妈要钱,说是要凑一亿,家里人以为他出事,差点闹翻天。”
岁岁吓一跳,往客厅看了看。
许诺坐在沙发上,小学生坐姿,双手搭在膝盖,腰杆笔直,眼睛四处打探。
他接住她的眼神,咧嘴笑了笑。
岁岁点点头,收回视线,轻声和许姣星说:“是我不好,不该累你们。”
她一低头,鬓边额发滑至肩前,许姣星笑着替她将头发挽到耳后:“没事,我们也没能帮到你什么,老天爷有眼,事情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岁岁:“是啊,就这么解决了。”
许姣星握紧她的手,低喃:“其实一开始,我有想过让你去找资临,怕你不高兴,所以没敢提。我问过爸妈,能否帮衬,他们不肯,我决心以后更要出人头地。”
岁岁第一次听许姣星用幼稚天真的语气说话。
许姣星眨眨眼:“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要嫁个出人头地的丈夫。”
岁岁听出她话里的打趣,语气幽默,笑道:“你才十九,就想着嫁人,让其他适婚女人怎么活。”
许姣星抱住她哈哈笑,“现在讲究独立自强,女人都跑去拼事业了,男人是最不值钱的事业,没人会跟我抢。”
“抢也抢不过。”岁岁反手拥她。
客厅许诺忍不住:“我能加入你们的拥抱阵营吗?”
岁岁和许姣星同时回头:“不能。”
所有人都以为是老天赐福,连宋明颂也不例外。
他心情不错,甚至愿意为客人亲自下厨。
许姣星头一次知道岁岁家里住了个医生,好奇不已,而许诺则满脸警惕。
宋明颂懒得理,转头进了厨房。
岁岁想了想,引许姣星和许诺去见朝月。
治疗已进入第二轮,朝月在三楼的无菌室里。走廊上,岁岁指着透明半窗后的病床,病床上朝月正阖眼进入休眠。
“那是我妈妈,”
许家兄妹愣住。
岁岁含笑:“宋医生的办法已经起到效用,我妈妈一天比一天好,我很高兴。”
所以不必有同情。
朋友间,同情是大忌。失了平衡,最终只能渐行渐远。
许姣星是个好朋友。
无论哪方面,堪称完美。
岁岁首先看向许姣星,许姣星微怔数秒,而后牵起岁岁的手,说出的话关切周到:“我也替你高兴。”
没有多余话。
岁岁一颗心放下。
“阿姨肯定会很快痊愈的。”
话是许诺说的,岁岁抬头去看,看见他一双眼睛黑亮澄透,他的眸里有怜惜。他看她,像是看妻子,已将丈母娘纳入人生规划中。
等饭的时候,许姣星去洗手间。岁岁被人拉住衣角,抬眸一看,是许诺,他开口央她:“我照常将钱转给你,好吗?”
“什么钱。”
“一千万,不,是五千万。”
岁岁瞪大眼望他。他竟然是认真的,眉眼间写满孩子气,生怕她拒绝。
岁岁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他有些急,躁动不安:“为什么不要,拿去给你妈妈治病也好。”
“她妈妈的病,我会治。我有钱,所以她不缺你的钱。”
宋明颂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身上系着围裙,脚上一双家常拖鞋,站在沙发后,面容冷漠,目光落下来,落在许诺身上,像是刀子扎下来。
“准备洗手吃饭。”抛完一句,他转身走开。
许诺又气又慌张,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束手无策。
多说多错,他不是她男友,没有资格管她私人事情。
岁岁洗完手在餐桌边坐下。
数分钟许诺走过来,他坐她对面,已经冷静下来,说:“岁岁,宋医生太老了。”
岁岁:“他只比你大两岁。”
“他会重新回监狱。”
“我会看着他,他不会再回去。”
许诺一怔,半晌,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
岁岁心里叹口气。
许诺就像过去她见过的无数个年轻男孩,朝气蓬勃,热情似火,她喜欢和这样的男孩子交往,他们无所畏惧,能为她付出一切。
可那是从前。
现在不行。
她不再需要了。
岁岁不是隋穗,不再需要用漂亮有趣的男孩子去刺激连夏生。
“没关系,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宋医生。”
“为什么?”许诺皱眉问:“你很喜欢他?你爱他吗?会一直爱下去吗,爱到什么时候?要等多久?”
一口气说完。
听得岁岁都觉气短,她摇头:“宋医生是哥哥。”
“哥哥?”许诺笑起来:“我明白了,就好像我和资临一样。宋医生为了报恩所以才照顾你,对吗?”
岁岁心口有些发闷。
回过神才知觉,原来是因为听到了资临两字。
她不想再回答许诺的十万个为什么,草草结束话题:“对。”
许家兄妹用完餐之后离开。
岁岁回到房间里。
窗外夜景百无聊赖。
今夜无风无月无星,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奇。
岁岁捏着手机,屏幕发亮,停在固定页面。
是资临的电话通讯页面。
她看着看着,忽然屏幕闪烁,仿佛是号码成精,知道她在等待,所以跳动起来。
岁岁按下接听键。
不等那边开口说话,她主动告诉他:“资先生,终于等到你的电话。”
“你在等我?”
“对,我等着你的召唤。”
他在电话那头低低发笑,似乎并不着急:“仙女和恶魔才受人召唤,你是哪一种?”
“你要哪一种,我就是哪一种。”
易丽的事,他处理得这样好,半点不露痕迹,所有人都相信新闻上的说法,差点连她都信了。
权势运用到极致,便能无影无踪,无处不在。
她觉得可怕,但更多是感激。
岁岁贴着电话,说话声音有些颤抖:“我现在就可以到你身边去。”
男人仍然不疾不徐,缓缓说:“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易丽的事,我一直都知情,从她和对方交手开始,我就有注意,事实上,除了涉事双方外,我是第一个知道其中交易的人。”
岁岁僵住,“我以为你事后才知晓……”
男人语气淡淡的,并不避讳:“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有地位的人,总能比别人预想得知信息。他什么都知道。他必须什么都知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他在电话那边笑一声。
岁岁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