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林大江却是摇头,叹气道,“老太爷说了,无论什么原因,平哥儿都是犯了错,不可能让他回来。这次之所以请疯爷查探,为的是一个真相,以免平哥儿被利用而不自知。”
林护等人立刻泄了气,低声央求道,“二伯,二哥真不能回来了吗?”
“不能,老太爷的话没人能更改。一会儿你带了这药草进城寻平哥儿,把方才的话同他仔细说一遍,免得他还被蒙在鼓里。这次得了教训,下次就不会再被同样的事骗了。”
林大江起身,又道,“还有你们,都要引以为戒,别总认为自己聪明,很多时候大风大浪没有事儿,反倒是你们看不起的小河沟里就淹死人。”
说着话儿,他就走了出去。显见,他也为了侄儿这次的事恼怒心伤,但说到底,即便存在别人的算计,但侄儿还是有错,更何况如今还有海澜阁书院这个大麻烦,林家更是不能沾边儿。
刘氏也是叹气,嘱咐几个小子,“进城之后好好同平哥儿说,让他以后无事常回来走动。至于那个霍姑娘,谁也不要搭理,让你二哥自己处置。”
“是,二娘。”
“是,娘。”
几个小子不情愿,但也都应了下来。
刘氏打点精神就道,“我去给护哥儿张罗点儿吃的,吃饱了再进城。你二哥这会儿怕是在院门,你去了也没什么吃的。”
“不用忙了,二娘,我去寻二哥,到酒楼吃一口就是了。”
林护自觉在家里受了挫,急于去寻哥哥想办法,一时一刻都等不得。
林荣想了想,也跟着说道,“娘,我也一起进城,很快就回去了。”
“去吧,家里又给平哥儿拾掇了两只箱子,你们一并给他带过去。另外,城里的冰品铺子和点心铺子都告诉一声…”刘氏想说让铺子里,每日往衙门送吃的,但想想老爷子的吩咐,还有海澜阁书院那些人的打算,她又叹气,“罢了,以后再说吧。你们去吧!”
林荣和林护赶了马车,带了两箱东西和两个跑腿儿的小厮,就顶着日头进了城。
箱子直接送到了小院儿,被护卫抬了进去。听说林平果然在水师衙门,他们就赶了过去。
林平正要去港口监督练兵,听说兄弟来了,就把差事扔给了副将,家里不愿意回,就去了对面的酒楼,寻了个清静的包厢。
海边气候炎热,中午时候更甚,酒楼也没什么人,倒是正好方便他们兄弟说话。
酒菜很快上来了,兄弟三个沉默的吃喝,半饱之后,林护就迫不及待把先前的话都说了一遍。
林平沉默的拿起酒壶,替林荣和林护倒了酒,说道,“多谢你们为了我的事奔走,一会儿早些回去,别让二婶惦记。”
说罢,他一口喝干自己的杯中酒,然后拿起装了百叶草的油纸包就走了。
“哎,二哥!”
林护没想到哥哥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走了,他起身想要拦阻,却被林荣扯了袖子。
林平一路下了楼,结账之后,就回了对面的水师衙门。酒楼的人还想看个热闹,却在他神色里寻不出任何悲欢喜怒,也就不敢再探究。
倒是林护在楼上看着哥哥进了衙门,恼怒的砸了桌子,气道,“荣哥,你为什么拦着我?总要帮二哥寻个法子解决了那个女人啊,二哥不能吃这个亏!”
林荣却了拉了他,叹气道,“你脾气别这么急,这毕竟是平哥儿的事,他自己有考量。再说了,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那女人肚里的孩子总是你二哥的吧?难道还能把她打杀了?”
“哎,气死我了!”
林护自然也不是心狠的,否则在海上就想办法要了霍潇潇的命了,他气得操起酒壶,咕咚咚就灌了一气。
“那这事儿就这样了?我拼死拼活跑了这么久,就为了这样?”
“放心,你二哥心里有计较。就算让平哥儿回家,也不是这样的时候,多等几年吧。爷爷消了气,海女过继了孩子,那个女人也生了孩子,海澜阁死了心,总之一切平静了,那时候比如今行事要容易的多。”
林荣年岁长几岁,这两年又掌管着船坞,心智成熟,眼界也高,所思所想比林护要深远,说的林护到底不再闹了。
但兄弟俩到底心里不舒坦,又添了两壶酒,都是喝得半醉。林护忍不住抱了哥哥的胳膊,呜咽哭泣,“哥,咱们兄弟十二个,说好一起的,怎么就少了一个呢?回去之后,怎么跟大哥和弟弟们交代啊?二哥,二哥太可怜了,就自己一个人了。”
林荣也是默默流眼泪,手下拍着弟弟的后背,没有应声。
成长必然要付出代价,只不过,没人知道,这代价是如此的沉重惨痛…
夜幕降临时候,霍潇潇坐在廊檐下做针线,她原本也不是个安静的性子,女红并不好,缝了几针,线头打结儿,她就不耐烦了,把缝了一半的小衣服扔去了一边儿。
两个买来的小丫鬟,都是海州本地人,一个叫小翠儿,一个叫小红,都还算机灵。
见此,小红就上前拾掇了针线筐,笑着劝道,“夫人,是不是有些气闷啊?奴婢瞧着这天边的云彩厚,兴许晚上要下雨。”
下雨?
霍潇潇想起林平,就赶紧问道,“将军今日是在衙门,还是出海练兵了?”
小红和小翠对视一眼,神色都是为难。她们虽然来了不久,但外边的流言还是知道一些,而且也看得出将军和夫人感情不好。将军的行踪,从来不告诉家里,夫人都不知道,她们做奴婢的怎么可能知道。
但夫人的脾气不算好,这会儿不应声,说不定又要挨罚,于是小红急中生智就道,“夫人放心,将军晚上一定会回来。上午时候,外边送了两只箱子进来呢”
果然,霍潇潇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谁送的箱子?可是太平港石堡那边?”
小红含糊应道,“奴婢不知,但看陈护卫他们很是客气,想必是熟人。”
霍潇潇冷哼一声,抱怨道,“一定是石堡那边送来的,外边都说林家大方,实际这么吝啬,每次都是送将军的东西,从来没说给我和孩子送点儿什么。孩子的衣衫居然都要我自己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