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得自家人都好,也就松了心里的弦,于是就点了头。
娇娇立刻问询春红,“厨下可有准备?”
“有的,小姐。方才客人一进门,我就吩咐了,正好灶间熬了牛肉蛋花粥,烙了油饼,再拌两个爽口小菜就可以了。”
春红笑着应了,听得娇娇点头,却道,“这是你的饭菜吧,今日赶巧,抢了你们母子的吃食了,明日我让夏蝉再送些牛肉过来,给你补上。”
说罢,娇娇同陈氏等人解惑道,“她叫春红,平日打理这个庄子的后院,舅母有事只管吩咐她。她如今怀有身孕,家里额外有照顾,饭食都是好吃又容易克化的,倒是适合舅母嫂子们远道而来垫垫肚子,绝对没有慢待舅母的意思。”
陈氏心里惊疑于林家对下人如此关照,更惊讶娇娇不等成婚,就已经在掌管外甥的庄子。
她面上却是不显,应道,“郡主安排很是妥帖。”
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一张圆桌儿围了陈氏等五人,喷香的肉粥,金黄色的葱油饼,皮蛋拌豆腐,麻辣小黄瓜,醋溜银芽儿,还有一叠手撕烧鸡。
算不得丰盛,却吃得陈氏等人异常饱足。是因为回到了京都,也是因为难得的美味。
待得饭桌撤下,众人才再次说话。娇娇细细说起默庄里老少的身体作息,以及她的各种安排,听得陈氏等人又抹了眼泪,带了王氏等人,一定要给娇娇行礼。
原本她还以为默庄是准许探望的,没想到,娇娇每次都是冒了风险,偷偷潜入进去,给姚家众人送吃用之物,传递消息。
旁得不说,只论这份情义,她就不能不动容。
“二舅母,王爷常在外,家里家外多半是我在照应,二舅他们就在附近,我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您这般客气,我以后可是不好来往了。”
“好,我们不客套,但郡主这份情,我记下了。”
“二舅母,您和表嫂表妹们放心住下,这庄子平日很少有人过来,庄户也都是本分的。我过会儿让人送些吃用之物,若是有想不周全的,您就尽管吩咐春红。待得安顿两日,歇息好了,您写封信报平安,我和王爷想办法给二舅她们送去。”
“好,好,都听郡主安排。”
又说了几句,眼见出来时候久了,娇娇和夜岚就带了陈氏等人去春红拾掇出来的偏院儿。
小院儿不算大,但拾掇很干净,三间正房,三间厢房,足够陈氏等人住下。房间里用具俱全,铺了新炕席,甚至还有炕桌儿,桌上笔墨俱全,可见用心,惹得陈氏又暗暗点头。
待得夜岚和娇娇告辞,春红等人退下,陈氏就喊了女儿和王氏母子到跟前,嘱咐道,“咱们姚家如今还是戴罪之身,王爷接了咱们回来,已经冒了大风险。难得郡主也是和气聪明的,以后咱们就要落脚在此。但咱们却不能仗着这些就忘了本分,一定不能给王爷和郡主惹麻烦,懂吗?”
“娘,你放心,我们懂得。我们一定紧守规矩。”
王氏赶紧应声,就是姚静和姚宁也是点头,“娘,我们也是,就跟在您身边,绝对不惹祸。”
陈氏点头,心里又是叹气。当初姚家显赫,结亲从来不看家室,只看品行。这般的好处就是,她们和离回去娘家,都不曾被拒之门外,但毕竟不再是家里的娇小姐,是客。
她们又不肯再嫁,执意等着姚家含冤昭雪,免不得,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有些艰难。
以至于,姑娘养的有些懦弱,孩子也失去了天真。
但幸好,还有命在,相比之下,这些也就不必计较了。
不说陈氏如何嘱咐,只说娇娇和夜岚牵了手,一路走回大院儿。夜岚沉默,娇娇还以为他是惦记陈氏等人,就安慰道,“我瞧着二舅母她们虽然吃了些辛苦,但身体还好,将养一段时日,肯定就缓过来了。”
夜岚点头,开口却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原本以为,你不喜淑儿是因为她对我有心,但今日才知道,并非如此。二舅母等人一见面,就是心急问询二舅同表兄弟们的近况,可见平日惦念。但淑儿表妹见到我,却从头到尾都是想要住进王府,想要缠着我说话,从来没问过外祖和大舅他们。
可见,她心性自私凉薄。你平日待家里人最好,看不惯她这般,也是应该。”
娇娇听得笑了,忍不住打趣道,“呦,我们家王爷难得聪明一次啊。你还以为你是香饽饽啊,我没了你不活啊,所以,人家缠着你,我才生气啊?我是不喜欢姚表妹行事,她能待亲人如此冷漠,这世上还能对谁好呢。这样的人,最好就是离的远些,否则惹一身腥,她还要一脸悲愤的说,你为什么对我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娇娇扯了帕子,假意按着眼角,那个无辜柔弱的模样,装的是十足十,看得夜岚好看,心下却是警惕,幸好送走了姚淑儿,否则说不得真要落得娇娇说的这种局面。
以后啊,别说姚淑儿不能见了,就是二舅母这里,也多让娇娇出面照应就好。毕竟这里也有两个表妹呢,自小就不熟悉,如今又已经长大,什么品行都说不好。万一是第二个姚淑儿,就彻底坏了同外祖一家的情分了。
“好了,我记下了,回家吃饭了。”
两人晃着手,说笑着回家去了。
因为姚老先生和姚长鸣的关系,林家同姚家也算是通家之好,而且娇娇还定给了夜岚。
所以,林家众人听说陈氏等人到来,老爷子不好出面,第二日董氏和冯氏,就由娇娇陪着去了一趟卫国庄,拜访了陈舅母。
董氏慈祥和蔼,乐呵呵一个老太太,冯氏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先前家里也是遭逢变故,差点儿就同样离家,这般同陈氏婆媳同病相怜,说到最后,两方几乎就是牵着手哭做一团了。
娇娇劝完这个,劝那个,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般倒是意外打开了陈氏的冷漠防备,难得放开了几分,不在拘束着女儿和孙儿像蹲监牢一般。偶尔也让他们在院子附近走动几圈儿。
而董氏冯氏也常常过来闲话儿,送些亲手做的吃食,一起做做针线,倒是越发亲近交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