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离开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醒来便到了第二天早上。随意收拾一番便又去了奴隶场,小允不在,反倒是来了一个脸生的年轻人。
张芸芸看到的时候,他正在挥撒鞭子抽一个年长的老人:“老不死的,快点干活!”
从她来到奴隶场后,挥鞭子抽人这样的行为已经很少见了,就连小允气极了也只是口头大骂,更别说像他这样的暴力了。
“你是哪来的?”她心中有些不高兴,虽然知道这是系统剧情,但看着一老人在自己面前被粗长鞭子抽打,心里到底过不去那关。
年轻人这才发现身边来了人,看到张芸芸脸上顿时像笑开了花,与方才怒气冲冲、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原来是芸姐,怪我眼拙,方才忙着教训这惫懒的家伙,竟没看到您,我原先跟着族里狩猎,刚刚被调来替小允哥的班。”
小允这个人,不来便是不来,向来不会让人替班什么的……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您还不知道,祭典将来临,为了祭礼,令叔跟族长前天去采购被不知什么人袭击了,关键时刻令叔为族长挡了一剑,族长没事,令叔胸前流了好多血,小允哥听闻这不赶忙去找他们了。”
张芸芸闻言,眉头深深蹙起,系统剧情里也有这么一段,令四虽然挡枪了受伤,但没有大碍,族长为了表示对令四舍身相救的感激,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小允。
若是按照剧情发展,她也没有必要为了小允和自己的婚事烦恼。这样一想,昨天沉沉积压在心头的石头仿佛一下被搬开砸碎了,轻松不少。
眼睛一转便看到下面站着的一老人在磨石,族里的许多兵器都是奴隶场磨出来的,磨石是件耗体力的活,要想磨的好,用的一向都是精壮的年轻人。
“奴隶场的活计有一个专门的值班表,每天轮到谁了,上面自有标记。我记得,磨石都是年轻人,而他好像是在田活那一栏,”张芸芸黑亮的眼睛看着他,脸上不带一点笑意,“谁让你擅自更改值班表了。”语调虽轻,语气却重。
族里的狩猎虽是集体劳动,但也分指挥中心、低级劳作,这年轻人最常做的便是低级劳作,属于谁都可以指挥的那种,突然一来到奴隶场,看到一群唯唯诺诺的人仿佛自己才是他们的主人,加上他是替小允的,其他人也不好管他,这才有点得意忘形。
张芸芸说完,他还觉得无所谓,直到她脸上真正严肃不带一点笑意,这才觉得有点慌张惶恐,害怕被再次送回去:“原来我们这还有值班表,第一次来没注意,我这就去看看。”然后转身走了,背影仿佛在仓皇逃窜。
她叫来了其他人,把这老人带下去休息,另外重新叫来了几个青年人干活。正要转身离去时,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叫住了她,是那个老人。
“姑娘这样的好心人,上天一定会给福报的。”说完才在一些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老人原先竟是腾族的巫老,也就是给煜判“邪魅”巫女的父亲。
小允不在,族里人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为将临的祭典做准备,她索性带了一些东西抄小路去了山上。到的时候,煜正躺着休息,听到动静,眼睛倏然睁开朝着声音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煜看向她刹那的眼神仿佛带着一种狰狞的期盼,仿佛一头猎豹终于等来了期待中的欣喜。
不过片刻又恢复宁静,眼睛清冷温凉,看过去就像一个在寂寞中孤独等待的人。
“你刚在睡觉吗,我是不是来早了打扰你了,”张芸芸走过去,眼睛随意一瓢便看到了昨天她拿来的干粮,满满的一袋子,惊讶道,“你昨天晚上没吃饭吗?”
再一看,苦涩的草药到是喝完了,干粮却是一点都没动。
“是不喜欢吃这个?”干粮是她拿小麦蒸的馒头,亲自活的面,因为技术原因麦皮没法去的干净,面粉口感自然会粗糙,再加上时间长了,馒头难免发硬,张芸芸不由暗暗撇嘴,这时候了还挑剔,“你要是想吃好点的,我下次蒸软点,但是现在也没有啥能吃的,就别嫌弃了,赶紧吃吧。”语气随意轻佻,好像他事儿多。
张芸芸进来的时候,煜站了起来,这两天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大半了,随意行动已不再受阻碍。昨天自她走后,他一个人呆坐在这空荡荡的洞穴里望着洞口,静待至天明,仿佛下一秒那里就会出现个人。直到晨光微熹,他才认命,阖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下一秒,张芸芸就出现了。
眼中的欣喜还未褪去,闻言她的话,他的脸面清冷,眉头微微轻蹙,眼睛甚至透露出一种厌恨,本想打招呼的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她说完之后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和疏离,对着她的脸色也不如昨日好看。方才出口的话也没人接,诺大空旷的洞穴里,她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这么不喜欢硬馒头?当初在奴隶场吃的还不如硬馒头呢,看着也挺能吃的啊。
“额,你是不是渴了?我这有水。”没话找话,她摘下脖子上挂着的葫芦,递到他面前,言笑晏晏,颇有点关心讨好的样子,“这是我的水壶,里面是热水,我刚刚上山喝了正好是温热的。”
煜看着递到眼前的葫芦。她喝过的热水……眼睛闪烁几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接住了,水里加了蜂蜜,入口即甜,经过喉咙一直到胃里,暖滋滋甜腻腻的,喝过后不由的咂舌回味。
这感觉……清冷的眼睛头一次产生了渴望。
“甜吧,”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眼睛里都带笑的脸,很美。煜不由的咽了口喉咙,轻轻道:“很甜。”
张芸芸心底轻轻叹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你,昨天不是说晚上才来吗?”煜眼神清冷,慢慢道。
“原本是晚上要来的,族里临时出了点事,”说起这些她的神情并没有很沉重,“小允的父亲,令叔出事了,族里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没人注意我,我就来了。”
闻言,煜的手指一顿,眼神透出阴冷,闪了闪接着道:“出什么事了?”
“下个月就是羲族一年一度的祭典了,族长跟令叔去外面采购物资的路上被一群来路不明的袭击了,令叔为族长挡了一剑,听说流了好多血。”张芸芸道。
煜继续问:“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张芸芸摇摇头,“这哪知道。”这么大的部族有个敌人完全不是多稀奇的事。
“不过,因为令叔的舍命相救,族长非常感激,他好像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令叔的儿子小允,”张芸芸道,“不过也是小道消息,具体是不是我也不清楚。”
煜看着她,审视又冷静,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以她的性子是不会说出口的,脑子里一道光一闪而过,仿佛什么事情瞬间清明了。
眉头微蹙,眼神清冷到深邃。
她可以不用再嫁给那个男人了,她的难题要被解决了,他就不再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昨天晚上才没有冒着危险来看他?
那今天这么早来是要告诉他,所有计划停止,她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也不会再来找他,从今以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当做从没有认识,她继续在那个部族幸福的生活,而他,要被舍弃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煜的心中便不能忍受,他微低下头,避开张芸芸的视线,身子仿若恐惧的颤抖,额角青筋暴突,手指紧握成拳,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眼神迸发的是刹那失智的嗜血和阴狠。
大概两三分钟后,这种情况才得到好转,他彻底冷静下来,毫无破绽。若无其事继续道:“小允那个人性子张扬桀骜,他若看中了你,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就算是令四和族长干扰,只怕也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前脚迫于压力娶了族长的女儿,后脚再向族长提出要了你。”就像一团凌乱的细丝,煜冷淡的话轻轻将它一点点抽开,再细致地展开在她面前,偏偏发现这些细丝还是凌厉杀人的一把好工具,上面还沾着几点晶莹的血珠。
张芸芸的脸色彻底变了,方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现在严肃又难看。
若是前天这么说,她是一点也不相信的。但是昨天早上,小允的一系列奇怪的行为跟话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可能真的对她有点意思。
事情怕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煜一个无关的旁观者,像看刚开的花一样欣赏她的表情变化,眼神带着难得的笑意,末了,嘴角轻勾,开口道:“其实这也不难解决,这两天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索性明天就跟你去羲族,毕竟这种紧要的事宜早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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