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內侍毕恭毕敬地将密信递给了金桂子。

金桂子展开纸条,快速地扫了一遍纸上的字,冷峻的目光又增添了几丝了危险的光芒,那是看猎物的眼神,野心勃勃,亦势在必得。

“皇后居然在查二十多年前的事,还特地做戏将傅老要去替她问诊,傅老可是擅长治骨伤的,放着用惯的朱太医不用,找傅老不是装病便是别有用心。”

小內侍云里雾里地听着,不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只能壮起胆子试探地问:“主子,奴才要给那人传什么话?”

“去将二十年前的医案找出来,再去宫外琉璃厂找个能临摹笔迹的人悄悄送进宫来。”

小內侍连忙点头应下,匆匆退下传话去了。

“云惜霜,既然你想要一个真相,那我便给你一个。”

正殿。

众臣如往常一样等候在殿内,只是气氛更为压抑。

已经半月过去了,威武将军因何自尽却还是没有一丝头绪。

金桂子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殿内低头不语的众臣,这一幕他既熟悉又记忆深刻,“有本起奏,无本退朝。”

众大臣的头更加低了几分,颇有几分惭愧的模样,不过跟着花渐遥上朝那么多年,金桂子早已经具备看穿他们的能力,这哪里是羞愧的样子,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样的臣子就是国难当前也能因为旁人比自己多得了一些微小的利益而抛弃引以为豪的礼仪风度,撕破虚伪的脸面,挣个你死我活。

所以花渐遥大动干戈宁愿难为满朝臣子去挖出一个真相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其实不用想就能明白,还能有什么能逼一个将军自尽呢。

真相,呵。

除了能让天下有心之人寒心之外,毫无作用。

它既不能让威武将军起死回生,也不能以此惩治奸佞。

当务之急便是要平息一切义愤,稳定人心。

“皇上,臣有本启奏。”

花渐遥听闻立即挺直身子,抬眼看着翁之斐。

金桂子察觉到了此刻潜藏在花渐遥眼中的兴奋和期待。

“准奏。”

翁之斐缓缓走至正中,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说道:“臣大理寺卿翁之斐,弹劾尚书左丞柳扶风之父前太傅柳元,擅权枉法,贪赃受贿,嫉贤妒能。弘昌七年三月,朝廷拨款二万七千两重建国学府,前太傅柳元奉命监造,实发两万两,剩余七千两被柳元私吞。弘昌十七年八月,柳元奉命修订《广贤录》以纳天下文贤,国学府学子彭回作《花月夜》,柳元当时也是彭回之师,为夺《花月夜》,杀害彭回,为灭口,屠尽其一家三人性命,索性苍天怜见,彭回亲妹躲过柳元戕害,不日前一纸诉状递到微臣桌案,这才揭开真相!”

这是污蔑。

这是污蔑!

柳扶风根本不相信翁之斐的话,父亲一生清廉,举贤荐德,从不会因为学生的出身而看不起他们。当年为了编撰《广贤录》,更是天南海北跑断了腿,若不是因为《广贤录》父亲也不会意外身亡。

到底是谁,到底因为什么。

柳扶风脑内飞快地回忆着往日可有得罪了别人,说错了话或者做错了事。

可却没有一丝头绪。

柳扶风急切地迈步想解释时,有人却抢先于他一步。

“无稽之谈!”

众臣先闻其声未见其人,纷纷环顾四周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没有规矩。

“臣工部尚书郑临要替柳太傅说几句公道话,柳太傅博古通今,满腹经纶,当年就连先帝也常满口夸赞,先帝更是说天下才华若为十斛珠,柳太傅独得七斛,天下共分三斛。

这才指其为太傅,命其为当今皇上开蒙。若说柳太傅为夺学生的诗,杀人灭口,可不就是滑天下人之大稽!”

郑临话在刚说完,便有官员不满地说:“这谁都知道柳太傅是尚书大人的恩师,尚书大人的话不可尽信。弘昌七年三月,柳太傅奉旨监造国学府,当时工部缺人,这才由柳太傅向先帝举荐提拔了郑大人成了工部尚书,若是你们师徒二人狼狈为奸贪墨拨款旁人也不可知啊。还有先帝说柳太傅独得七斛珠时柳太傅才堪堪不惑之年,编撰《广贤录》已经六十高龄,或许文思枯竭也未可知。”

柳扶风哪还站得住,立马开口道:“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家父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辱没门楣的事。臣恳请皇上严查,不仅要查监造国学府一桩事,更要把家父过手的所有账目统统清查,还有所有涉及《广贤录》的人员一并清查,微臣恳请皇上还家父一个公道,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能安息。”

花渐遥打量着柳扶风的脸色,开口说:“翁爱卿,越品级弹劾你可知道后果?”

翁之斐言之凿凿:“微臣今日敢上本弹劾便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微臣知道柳太傅素日里积威深重,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会如此。”说着,翁之斐从袖中掏出一捆纸,“这里便是臣这半年查找的证人所有口供和证词,臣也拿自己项上人头担保,所有口供皆有凭有据,并无一丝作假。”

金桂子将翁之斐搜集的证词口供呈给了花渐遥,花渐遥越往后翻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更是气难自持,将这些证词一并砸到了殿内的青砖上。

一声闷响重重捶在柳扶风的心上。

“来人,摘了他的官帽,将他拿下!”

殿外的侍卫在花渐遥一声命令下火速将柳扶风带出了殿内。

“皇上!”

花渐遥素来厌恶官官相护的恶习,看着还想在劝说地郑临,更是生气,还未等郑临说完,打断道:“将郑临一同收监,谁再为其辩解,郑临便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花渐遥拂袖而去。

刑部监

老陈头听说今日又新来了个“官老爷”好奇地紧,他被提拔到邢监部才不久还从来没见过“官老爷”,虽说被摘了官帽,但是到底是做过官的。所以他特地买了一壶好酒与老祝换了换,虽得了老祝一句没有见过世面但是也算值当。

老陈头还是头一次见到在大牢里还坐得那么端正笔直的人,也不对,是第二次。

到底是在皇上跟前做事的人,更他见惯的可不一样。

他心想今日的好酒可真没白换。

“老陈,又来了一个。”

老陈头屁颠屁颠地凑上去,见这会儿子是又来个老的“官老爷”,往日里他那里见过活的,那“官老爷”又威严,当下腿就有些软。

“随我来。”

正好刚刚那人旁边还有一间空的牢房,老陈头便做主将他俩关到了一起。

“柳贤侄。”

刚刚坐得笔直的人一怔,立马转头看着郑临。

老陈头惊呼道:“是你啊,你可真有本事,我老陈头活了那么多年,可从没见过能活着走出刑罚司还做了官的,你可是头一个。”

柳扶风急着想问郑临忙向老陈头说:“有劳这位牢头大哥,我与这位伯父有话要说。”

老陈头立即摆手说:“可不敢当您一声大哥,你们还是和别人一样叫我一声老陈头吧。”

那老陈头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二人有悄悄话要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老陈头走后,柳扶风这才快步走到与郑临相隔的地方,刚开口便已哽咽:“郑伯父,你怎么也……”

郑临深深叹了口气,如今他们二人没有了官袍约束,反倒比往日亲近了些,“不必自责,你父亲对我恩深似海,我只恨自己不能替恩师洗刷冤屈。”

柳扶风自责不已,“郑伯父往日里你对我们柳家多有照拂,父亲就是天大的恩情也早就还清了,如今你为了我们丢了官位不说还入了狱,子安还是孩童心性,他该怎么办。郑伯父,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郑临起先还硬气着,听到柳扶风说到了郑宴,面上还是不免露出了担忧和自责的神情,父爱深似海,他从不曾表露,怕自己反倒是害了郑宴,如今想起或许不能见到郑宴娶妻生子,只能掩面强压着。

“他有自己的造化,若是真因为我死了被人欺负那也是他自己没本事,怨不得旁人。”

柳扶风一把抓住郑临微微颤抖的手说:“郑伯父,你去向皇上服个软吧,这件事本就是与你无关,子安从小没了娘亲,素来被人耻笑,他是贪玩,但绝不是纨绔,若是……你让他如何自处。”

郑临瞪大了眼睛想压住眼眶中的泪珠,深吸了口气,反握住柳扶风的手,“我知道,我的儿子是什么样子的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知道。他从小便以我为荣,如今我更要为宴儿做个榜样,若我为了偷生,而弃恩师恩情不顾,那便才是真正的对不起他。况且柳贤侄,你还不明白吗?”

说道这里,郑临双眼微眯,沉声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柳扶风惊讶地看着郑临,抬眼便望进了他幽深的眼眸,他心咯噔一下,立即明白了过来。

一月后。

在太子与大理寺卿翁之斐的彻查下,查明柳太傅杀生夺诗为人污蔑陷害,但是监造国学府剩下的七千两确实不知所踪。

因柳太傅已经离世,皇上花渐遥下旨夺其太傅称号,夺先皇御赐牌匾,其子柳扶风贬为平民。

郑临谎报银钱,贬为知州,即日起前往同州任职,其子郑宴充军,随军队前往孤雁台镇守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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