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大门缓缓打开,钟浅也缓缓转过身,结了一道血痂的下唇动了动,还没等出声,传来一声刺耳鸣笛。

两人一齐望过去。在钟季琛的车后,停着一辆白色保时捷。

两人视线收回时再次相撞。

钟浅忽然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妈妈离婚?”

钟季琛一懵,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她背叛过你。”

“可是她也是无心的。”

这都是哪跟哪呢,钟季琛一时不解,却又隐约有个念头冒出,他正要追问,身后又响起一声鸣笛。方莹显然是不耐烦了。

钟浅道:“你去忙吧。”说完转身走进大门。

钟季琛心情忽地烦躁,确切是从接到那通电话就隐隐烦躁,他脾气向来算不上好,只是有钟浅在有意克制。口袋里手机又开始震动,他拿起看了看,原地怔了一会儿,转身往车子方向走。

刚拉开车门,正要接听手机,就见后面的车缓缓前行,两车交错时,传来方莹清冷的声音:“你们好歹避讳点,我还要做人呢。”

钟浅回到自己房间,就脱了衣服,只剩一身内衣地走进浴室,按下浴缸的注水阀。浴室灯光明亮,她在镜子里看到锁骨下一处红痕。

今天早晨起来去洗漱时,一眼就看到。

他一定也看到了。

他们对这个都不陌生。那个肆意的雨夜过后,就有这样的痕迹出现在皮肤最细嫩、被他啃咬最严重的颈部,他发现后很惊讶,说她真是吹弹可破的娇娃娃,又说像豌豆公主,真怕把她弄坏了。

她心下好笑,这个文盲,居然还知道豌豆公主。

她当时嗔怪说,你以后别这样用力,很疼的。他点头。紧接着说,力还是要用的,不过要用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说话时眼里和语气中那种坏坏的味道,让她心如小鹿般,乱撞个不停,脸颊竟然比昨晚癫乱时还要滚烫。

他还问别处有没有,她死活不肯给他检查。

除了后知后觉的害羞,她还知道,那无异于点火。

等她回到家脱衣查阅时,有些已经变成淤青。

胸口,腰侧,膝窝,还有……她细细的数着,回忆起黑暗中他粗重滚烫的呼吸,大得惊人的手劲,掐得她很疼,却没法让他停止。他的力道里有疯狂,有渴望,也有克制,无一不是爱的具体呈现。

水温略高,热气蒸腾,钟浅浑身泡得发红,连睫毛也沾了水汽。

他问她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

一路上他接打电话,她则是默默回忆。

回忆意识模糊时的一些残片。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恐慌,还有耻辱,还有幻觉,有一瞬间,她觉得亲吻着自己的就是他,她的一切敏感都由他开发……越想越后怕,如果那时秦岳没停下……

她自认还算明事理,可刚刚却心生怨愤,原来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比不上他的事业。她甚至怨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该死的避嫌,她就可以跟他去公司,他忙他的,她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妈妈的忽然现身,更是添加几分戏剧性。让她想起网上一句话,大多数女人都会觉得自己对某个男人来说是最特别的,但这其实是个错觉。

她从未质疑过他对她的感情,她甚至不像他那样介意亲情和爱情的界限,在她心里,只要没有血缘,不会生出不健全的小孩,只要他们深爱,那就在一起。

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她,这个有着洁癖的男人,会怎样。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何妈妈这些年只是徒劳地抓着婚姻的空架子,却不肯放下自己的架子去具体做些挽救。因为越是亲密,越是无法忽视哪怕纤毫的瑕疵。越是在意,越是容易作茧自缚。

眼底忽然酸涩,钟浅身子滑下去,闭气,把脸埋进水里。

方莹上楼后,视线飘向钟浅房门。迟疑了一下,鞋尖还是转向自己卧室。

昨晚讨论店面装修方案又忙了个通宵,她现在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泡个热水澡,点上香薰,狠狠睡一觉。

老话说的好,万事开头难。每当她又犯老毛病,萌生退意时,就想起那晚钟浅在衣帽间里的一番话。她心说女人活到自己这份上真是够了,自己抓不住的男人,被长大后的女儿夺走,回头又来教训她这个妈。

悲哀的是,又被她句句说中。

好在这么多年来,她的“不务正业”也为自己经营了足够人脉,其中不乏明星名流,无论是筹备阶段的支援建议,还是稍后的宣传和市场开发,这都是她得天独厚的优势。

方莹正在床上酣睡时,被一个电话吵醒。

她以为是工作上的进展汇报,拿起却是一串奇怪的号码,接通后一个怪腔怪调的男人声音说:“方女士,你的男友林源现在在我们手里,他欠下一笔债务无力偿还,如果你想要他活命……”

方莹心里一突,强自镇定后,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这个人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找错人了。”说完便挂断电话。

靠在床头,却不再有一点睡意,后背阵阵发凉。

她怔了许久,拿起手机,打给新聘任的助理,简短沟通后,她起身冲澡化妆,挑了套干练又不失女人味的裤装。她必须让自己忙起来,不能去想这事,无论真假。林源这个人,属于她过去的世界,她再也不想回去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嗯,重新估算了一下,共40章。凑个整数,也好。正文完结,暂时无番外。

下一更,3.20 晚

☆、一秒的天堂

工作结束时已至午夜。

方莹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还是把车开到林源的健身会所门前,却发现连招牌都被摘了。她迟疑了一下,拨通林源手机,没人接听。

她想起上一次出入这里的情形。

那次他们刚吵完一架,她想通后来找他,推开他办公室门,看见他坐在老板桌后,而那个长了张整容脸的前台衣衫半褪地坐在他身上,攀着他的肩膀,动作着……他提着裤子追出来试图解释,她扇了他一耳光。

他随即回她一记,阴着脸说伺候够她了。

那是她第一次被挨男人打,那夹杂着羞辱的疼痛感,犹在脸上。

方莹嗤笑一声,生活果然比电视剧还要狗血,这一幕幕,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还是都真,而林源压根就是骗财骗色的无耻混蛋?

可是下午工作时,她却不时地想起相处时的点滴,他的温柔,他的热情,他轻浮言行下偶尔流露出的赤诚和血性。如果这都是假的,只能说他演技太好。

坐回车里,她用手拢了拢头发,心中默念:每个人的人生都要由自己负责,也只能由自己负责。

同样疾驰在夜色中的,还有钟季琛的车。他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揉着太阳穴。后视镜里映着他那张挂了彩的脸。

有点累。可这就是他的生活。

以前是全部,现在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美国那边酒店刚开业不久,一位住客在房间内遭到枪击。嫌犯现已被逮捕,但是酒店安保出现疏漏,必须承担一定责任,为了将影响和损失控制到最低,有些工作仍须由他亲自出面。

而今天大半天又用于跟某政府部门周旋。

还是颐心苑的项目,所谓的评估,几个流程下来,摆明是要整整他。

那他就奉陪到底。

下午从某领导办公室出来时,在电梯口遇见多时不见的江心亭。

他的脸让她明显吃惊了一下,等电梯时视线瞟来几次,进电梯后,没有别人,她低声开口:“你的脸也是因为她?”

他没回应,却不妨碍她继续:“你跟她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想要身败名裂。”

她停顿一下,“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一个让你如虎添翼,一个让你身败名裂……”她看向他,一字一顿:“傻子才会选错。”

他当时想说:我觉得你也挺傻的。

想了下却接道:“还记得那次饭局结束后,你说我唱歌可能走调吗?其实我唱歌还行,人都有缺点,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有点儿傻。”

终于到达目的地,钟季琛疾驰了一路的心这才落回原地。

隔着镂空的大门望去,前廊门厅都亮着灯,楼上却没有一丝光亮。

这个时间,也该睡了。

他打量了一下夜色笼罩的这栋房子。这曾是他精心挑选的新家,连素来挑剔的方莹都大为满意,可是他自己却只住了不到一年。

分居十年里,踏入这里的次数不超一双手,这一年里却往返数次。

想来不禁有些唏嘘,人生果真如戏。

车子停在大门灯辐射不到的暗处。

车灯熄灭,钟季琛摸出烟,点燃。

在这里陪一陪她也是好的。

白天繁忙的间隙里,他反复咀嚼钟浅早上的态度变化,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似有所悟。

遇上这样的事,别说钟浅还是个孩子。

就连他这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也会有失去理性和受阻无措的时候,这些年看似持重淡然,其实是对很多东西都漠不关心。

而关心则易乱。就像昨晚和今早,他自以为是替她考虑,保持距离谨慎措辞。但她真正期望的,也许是他最真实的反应,哪怕责备她交友不慎,哪怕是带些粗暴的亲昵,当然最好还是给她一整日的陪伴。

他掐灭烟头,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写了一大段,又都删掉。

重新写:“浅浅,对我来说,你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觉得我们跟别人不同,所以,不要让那些困扰过别人的东西来干扰我们。”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爱你的琛琛。”

盯了最后五个字几秒,一狠心,点发送。

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一阵引擎声。

他抬眼,看到一道白色车影掠过。

原来方莹也才回来。他对她近日的动态也略有耳闻。

大门已被遥控打开,车子流畅滑进去,车里的主人似乎没注意另有一辆车停在附近。

钟季琛看一眼表,揉一揉后颈。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虽然已疲惫不堪,虽然日程熟悉得像是被复制了无数次,但因为有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每一天都变得崭新,让人万分期待。

新的一天,方莹又离自己的梦想接近一点。

司机老陈来到店里时,她正戴了口罩监督装修队施工。

宽阔的空间里叮当乱响,灰尘弥漫。老陈脸色发白,将她拉到僻静处一阵低语,方莹的脸立即变得惨白。

几分钟后,方莹接到第二通神秘来电。

电话一响,她立即接听,对方不无得意道:“轮到自己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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