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辞的眼睛很美,尤其这样的眼睛经常会温柔,宠爱,深深地看着她。
眉目含情,浓情蜜意,就是来形容这样的眼神,
唐啁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神一点一滴灰淡下来的模样。
她浅浅地勾了下唇角,一点笑意都没有,叹口气,“啾啾,这样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不是反问的语气,只是伤感的,沮丧的感慨。
像是有人唐啁的胸口重重地捶了一拳,闷痛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气氛变得怪异,一言难尽,有什么在发酵,又在死去。两人像被什么力量操纵着,或者宁愿相信有什么其他的力量钳制着她们。
再过了一会儿,施辞张了张唇,又摇了下头,她侧过脸,似乎在看这陌生的屋子,却没有聚焦点。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唐啁仰头望向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jiāo织了一会儿。
没有人说话。
施辞俯身再拿起包,挎到肩膀,朝门口走去。
唐啁眼睛眨了一下,她在门口停了几秒,才开门走了出去。
唐啁在原地呆坐了不知道多久,渐渐心里的难受无法承认,像qiáng酸难以咽下,她跳了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
施辞顶着烈日走着,她一开始走得很快,且毫无目的,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还是没有拐弯,照直着走。她只是在发泄着难言的情绪。
暑气一làng一làng地涌过来,后背不停地出汗,脖子黏了不少发丝,突然眼前的事物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她停了脚步,抓住了旁边的一个什么东西,感觉被闷在一个烧红的铜炉里,胸口一阵阵地泛起恶心感。
“呲”地一声,路边店铺,门口,店主大妈浇了一盆水,路边有白烟冒起。
店铺门口摆着太阳伞,伞下零散地摆着桌子和凳子,施辞定定神发现自己抓住的是桌角,她按了按额角,就听到有个慡朗的声音,“哎哎哎姑娘,没事吧,哟,你别是中暑了,快进来坐会儿。”
这是一家小小的饮品店,开着不高不低的空调,风扇还吱呀吱呀地转着,chuī过来的风清清凉凉的,刚刚好。
店主给施辞倒了一杯温温的盐水,她一口一口咽下,终于好受了点。
店里没有什么人,很gān净,店主大妈在清理着冰柜。
施辞静坐着,刚才纷涌杂乱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心底空dàngdàng的,嗖嗖嗖的都是冷风。
切肤之痛,心冷如灰,时隔多年,她再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
施辞的眼眶缓缓地湿润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唐啁跑了出来,红着眼在街头巷尾焦急寻找,最后失魂落魄地放弃。
这完整的一幕,如果是电影里的情节,任何旁客都要说一句造化弄人,然而生活就是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可能就此和解,也可能就此错过。
等到很久过后,她们才知道,这是风波,也是别离。
第86章
新学期开始后,施辞就更加繁忙,上课,带学生做项目,还得在萳城,东京大学以及旧金山湾区的母校来回飞来飞去jiāo流。
她有意让自己忙碌,就更加注意不到时间的飞逝。
等到某夜凌晨她下飞机,到家楼下时,抬头时,天空飞起了盐粒子。
她看着满天飞雪,竟然不知道这是萳城的第几场雪了,只知道已经是深冬。
进了屋子,她也不开灯,行李箱推一边,她靠沙发坐着,看着窗外的雪,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许久。
接着她打来手机,开始处理事情。
微信里很多丁女士的信息,让她回家一趟,原来已经快chūn节了,一路走过来,心事重重,竟然忽略了年前的张灯结彩。
她在朋友圈里翻了翻,点进去唐啁的朋友圈看了,她在邶城。今年在张梓楠的家里过chūn节。
施辞想,这样也好,至少她不是一个人过年。
除夕夜,她回家吃了饭,家里人多多少少知道她心情不太好,也有猜测,无人敢开口问,连丁女士都三缄其口。一顿饭平平淡淡吃完,她回了市区的房子,施爸爸都没有发表意见。
她在小区楼下慢慢地踱步,手插在衣兜里,抓到几颗糖,是出门前丁女士装她兜里的——年年都吃的,嘉顿的利是糖。
施辞剥了一颗,含着,舌尖泛起甜甜的味道,这样吃着,深冬寒夜也不觉得冷了。
她转了几圈,终于摸出手机来发微信。
屏幕一亮,她顿了顿,对话框里是唐啁的:“新年快乐。”一个多小时前发过来的。
热气呼出,冷冰冰的空气进入她的肺,如一把薄刃掠过,凉而痛。
开年过后,施辞忙了一阵,天气渐渐回暖,四月过后,她知道唐啁回了学校准备毕业论文。这段时间她应该没什么事情,她已经保研成功,没有就业的焦虑感,也许也会同时准备她的翻译考试,也许会去找兼职,这些只是猜测。